【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5月31日讯】(一)马克思的乌托邦
自从资本主义经济在世间有了相当程度发展,贫富差距拉开一定距离后,就有人向社会申诉这种差距不合理性原则。他们追求的理想境界最初表现为16世纪英国人莫尔所着《乌托邦》,继之则有17世纪德国人安德里亚所着《基督城》、意大利人康帕内拉所着《太阳城》,再后是19世纪圣西门、傅利叶、欧文的著作和实验。他们的主张被称作“空想社会主义”。这些学说式微后,19世纪30-40年代德国人魏特林、法国人卡贝鼓吹“共产主义”,主张实行生产资料“共有制”,社会成员“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这项原则印在1845年卡贝所着《伊加利亚旅行记》扉页上)。废除市场,不要货币,就地生产,统一分配,是这种社会的特征。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这是工人出于本能、尚欠加工的“空想共产主义”。当时的德国流亡者组织“正义者同盟”邀请马恩为他们拟订新的纲领,马恩就以自己的“共产主义”理念为他们撰写了《共产党宣言》。这个纲领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代替原有的“人人皆兄弟”的号召,“正义者同盟”则改称“共产主义者同盟”。这是世界上笫一个共产党。从此,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成为席卷全球的变革社会的运动。
“各尽所能”和“各取所需”是共产主义的标志。它是空想者的前辈描述未来社会时分别确认的理想,卡贝把它们合在一起,认为“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是“共产主义”的劳动和分配的总原则。马克思在构思“共产主义”时,采纳了先驱的这个重要表述,也确认它是自己主张的“共产主义”的旗帜。(“各取所需”有时译作“各得所需”,两者的汉语表述略有主动与被动的区别。后来译作“按需分配”则歪曲了原意,不可取。)就总体构思看,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与卡贝等人的“共产主义”并无实质区别,它们都具空想性质。但是,恩格斯说“不”。他认为,由于马克思创立了剩余价值学说,从经济上挖掘了资本主义的剥削渊源,把“共产主义”的兴起建立在资本主义必然被否定的基础上,因而使“共产主义”从空想转为科学。真的如此吗?让我们对此作点儿考察。
马克思的剩余价值学说的立论基点是:作为理论抽像,商品实行等价交换,只有劳动力这种商品在出售时是不等价交换,它换回劳动力价值,还创造了剩余额。没有这个余额,资本家就无利可得,资本主义经济就无法存在。那么,怎样计算劳动力的价值呢?决定劳动力价值的因素是:(1)再生产劳动力所需生活资料的价值。(2)劳动者子女成长所需生活资料的价值。(3)劳动者应受教育所需商品的价值。三项总和的大小决定剩余额的多少。问题在于,劳动力价值的可变性难以还原为它的现实性。以“再生产劳动力所需生活资料的价值”为例,这些价值不仅因不同地区自然特点的区别而使食物、衣服、取暖、居住等自然需要不同,而且,这些自然需要因历史的发展表现为不同的文明程度和民族习惯,从而有不同的质和量。如何界定这种种不同是个难题。再有,这里涉及的是“生活资料的价值”,这些价值由于多方面的影响也是不断变动的量,它的变动自然影响劳动力价值的变化,如何把握这种变量也是一个难题。这么多可变因素,虽然增强了论证劳动力价值的雄辩力,却使它难于具体化为可感的价值量。不应忘记,马克思对商品价值的计算是以“劳动小时”为单位的,而且,复杂劳动要还原为简单劳动,个人劳动要提升为社会必要劳动,这都是难以具体把握的。这里,抽像理论远离它的具体形态,以致连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对劳动力价值从抽像到具体的追求,最后也不得不宣告是徒劳的。所以问题归结为:从劳动力的买卖出发,如何验证劳动力创造的价值必然大于自身价值从而留下剩余价值?如果不能得到科学答案,马克思以此为基础精心构筑的资本主义必然被淘汰、共产主义必然取而代之的宏伟理论就始终处于虚无缥缈中,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始终是一个乌托邦。
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宣告,达到“各取所需”的必要条件是:(1)生产的增长使“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2)社会分工消失,(3)脑体对立消失,(4)劳动成为生活第一需要。但是,什么叫“集体财富……充分涌流”?这是科学的严肃界定吗?依据这一表述能否准确判断“共产主义”所应具备的高度发达的经济水平?如果说那时的经济水平无法进行科学推测因而无法准确表述,那么,人们只能处于朦胧认识状态,而这正是乌托邦作品的特点。还有,“分工的消失”,按照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形像描述就是:一个人“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这种想像并没有超脱19世纪农村生活模式,以为“分工的消失”不过是个人可以在“粗活”中自由流转,显然没有考虑未来人类对高深技术的掌握以及脑力劳动居主导地位的趋势。而且,在高度发达社会,人类竟然不具环保意识,仍以“打猎”为生活第一需要,也是难于认同的。他甚至说所谓“分工的消失”就是一个人随自己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自由发展”。这样的“自由”也许令人羡慕,但社会的各项公益事业如何有序进行却成了一道无解的高等数学难题。总之,它炫耀的未来之美好会使人向往,但它不能提供现实途径引导人们走向未来,经过无数次实验都无法接近所想像的理想境界,这样的美好设想只能定义为乌托邦--无可依托的邦国。任何宗教都是凭借想像构筑天国,把美好留在天上,马克思不同之处在于,他企图把天国筑在人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任何建立人间天堂的构思都注定是空想。
(二)马克思的乌托邦实验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学说诞生于西欧,但它在西欧工人运动中未能扎下根,倒是在落后的俄罗斯帝国获得积极回应:布尔什维克一举夺得政权并把他的“共产主义”奉为国教。仔细分析就会发现,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对落后国家的渗入可以迎合当地民族文化传统并与之融合,从而成为民族意识的一部分。它在中国的传播和渗透就显示了这个特点。
中国社会存在深厚和悠久的平均主义文化传统,最显着的标志是太平天国的纲领:“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种平均主义又称“农业社会主义”。土改时土地、耕畜平分,侵犯富农和中农生产资料私有权;没收地富房屋、家产甚至祖坟的埋藏物,侵犯消费资料私有权,结果是平均主义泛滥。土改后不久的高级合作化,说穿了就是不仅要搞掉新富农,而且眼红富裕中农私有的土地、耕畜、农具、技术等优势,无偿归大堆,便宜大家沾。这就是毛所说的“社会主义积极性”,实际是共新富农和富裕中农的产。以一年多时间强行实现高级合作化后,又迅速实行并社运动,几个月内将全国74万个农业社并为2.65万个公社,使穷社共了富社的产(公社统一核算,使穷富拉平)、公社共了个人的产(社员自留地、自有林木、猪羊归公)。不难看出,从土改到公社化,平均主义或曰农业社会主义一直作为指导思想发挥作用,它反映的是破产的、好吃懒做的、农村游民的要求。
人民公社化在毛泽东头脑中却是另一种意义。他设想,公社使工农商学兵结合,这样的单位就是共产主义的雏型。中共中央的正式决议确认,公社是“逐步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最好的组织形式,它将发展成为共产主义社会的基层单位”,且预言“共产主义在我国的实现,已经不是什么遥远将来的事情了。”这样,就把实质是平均主义的产物包装为马克思的“共产主义”萌芽而面世,这就是本土文化消融外来文化的例证。由此引发了毛泽东的共产狂:(1)他用政社合一的组织形式加强对农民的控制,用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把农村变成军营,用压制和胁迫手段追求生产的大跃进。(2)他把战争时期只能满足最低生存需要而平均分配的供给制称作“军事共产主义”,把八级工资制称作“资产阶级法权”,要求逐步恢复供绐制,破除工资制、等级制。(3)他把吃饭不要钱、大办公共食堂看作共产主义的起步,由此逐步推行“各取所需”。(4)在培育“共产主义”新人方面,以拔白旗方式大灭知识“威风”,提倡敢想、敢说、敢干,结果是生产队白手起家造飞机,村里计划两年出郭沫若。(5)到达“共产主义”的期限:他提出苦战3年改变全国面貌,再搞12年、15年过渡到共产主义。1958年郑州会议拟定计划:“15年内实行基本生活资料各取所需”。(6)他讲,到共产主义时无政府、无国家、无民族,又讲:家庭要消灭的。这就是毛氏“共产主义”的理论和实践,其实质仍是以阶级斗争观点观察社会,以军事斗争方式处理实务,以低水平物质条件强行向“各取所需”过渡,杂以对“共产主义”的想入非非的议论。外来的“共产主义”落到这个远离现代进步潮流的华夏大地后演出的闹剧是何等荒唐,于此可见一斑。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中共中央“共产主义试点”河北省徐水县,全县农业社合并为一个公社,农民的房屋、树木、猪只、羊群、大车全部归公,农民、工人、干部吃穿住用行由公社统一供给,宣布5年进入共产主义。1958年3月21日毛批示:“徐水县的经验普遍推广。”3月到10月有32万中外人士到徐水参观。到12月,因无力兑现吃喝穿用的供给只得宣告夭折。比徐水更积极的山东省范县县委书记鼓吹两年后进入共产主义的情景:人人进入新乐园,吃喝穿用不要钱,鸡鸭鱼肉味道鲜,顿顿可吃四个盘。天天可以吃水果,各色衣服穿不完。人人都说天堂好,天堂不如新乐园。毛看后大加赞赏。但陈伯达去调查,发现虚夸严重,最后不了了之。最奇特的是,湖北省当阳县跑马公社党委书记宣布1958年11月8日为共产主义开始之日,会后人们纷纷到商店抢东西,早去的抢的多,最后一个只抢了两筒蜡纸。然后就抢吃。户家的鸡随便抢走,队里的菜随便挖走。这是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向中央报告的实事。
1958年“共产风”是一场毁禾稼、摧屋舍的飓风。湖北省委书记王延春说:“刮‘共产风’的单位,上自省级,下至小队,一杆到底。刮‘共产风’的范围,大至土地、粮食、房屋,小至镰刀、筷子、夜壶,什么都刮。”普遍的、凶恶的对农民及其依以生活的生产队的剥夺引起农民极大恐慌,或藏,或拆,或卖,或宰,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1961年比1957年,全国耕地减少2亿亩,大牲口减少1/4以上,农具减少40%,劳力减少2000万。马克思的乌托邦经毛泽东一伙转化为实际后就是这样一场共产浩劫。
中共领导层并未因此汲取必要的教训。第二个历史问题决议把这场浩劫的造成归之为“滋长了骄傲自满情绪,急于求成,夸大了主观意志和主观努力的作用”。说得何等轻巧!让人不明白的是,连“夜壶”都共产,用“骄傲自满情绪”解释得通吗?所谓“急于求成”,就是急于强迫农民集中锅碗瓢勺吃食堂、男女老少分开住,破坏数千年来形成的家庭传统,只这一桩就足以看出“急于”祸害百姓的无赖相,哪里有什么用心善良的君子心肠?“主观努力”就是强迫农民交出粮食而“努力”于捆绑吊打,“努力”于不准农民出外讨吃,活生生饿死至少3000万百姓,对此可曾有过一点自责之意?既要检讨就不要文过饰非。要是不想认真自我批评,那么,当人们认清真相时,就不仅要告别“共产主义”,而且要告别“共产党”了。
(三)马克思的乌托邦行将就木
马克思、恩格斯将“共产主义”作为未来社会的理想奉献给无产者。他们对自己构筑的“共产主义”的到来充满信心,以为这种人间天堂定会给人类带来永世的、最高的幸福。当然,为此就必须推翻资本主义的现存制度。马恩当时认为,这一任务要靠几个先进国家(比如德、法、英三国)无产阶级同时起来革命才能成功。所以,布尔什维克夺得政权后,列宁说:俄国人开始了,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将去完成。于是成立第三国际,发动世界革命。1919年列宁在第三国际成立大会上高呼:“让伟大的国际苏维埃共和国在1920年诞生吧!”他的急切心情由此可见。但天公不作美,策动的欧洲革命成了短命鬼。德国巴伐利亚建立的苏维埃共和国仅存19天,德国不莱梅建立的苏维埃共和国仅存25天,芬兰社会主义共和国仅存100天,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133天,斯洛伐克苏维埃共和国:1个半月。策动相继失败,只得亲自出马。苏俄派出大军由托洛茨基指挥侵略波兰,直抵华沙城下,企图由此通往西方,输出革命;派出红军侵略伊朗,在其少数民族区成立受苏俄指挥的吉朗人民共和国;派出部队侵入中国蒙古,唆使蒙古依附苏俄而独立。它还准备入侵阿富汗而拉拢印度,发动东方革命。这里我们看到的是违反国际关系准则的“侵略”,但是《共产党宣言》教导说“工人无祖国”,所以共产党人把霸占别国领土叫作“革命”。并吞波罗的海3国、与希特勒秘密瓜分波兰,都是以“革命”名义实行的。这样,赤裸裸的侵略也就远离人类和谐相处的“共产主义”理想境界,屠戮异国百姓以换来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享受“各取所需”的幸福,也就违背“共产主义”的道德规范。“共产主义”这种空想学说到了列宁、斯大林手中就变成以美好远景诱骗大家去替一小撮人卖命以壮大他们的势力范围,这才是事情的实质。
在对外扩张势力的同时,列宁不忘对内推进“共产主义”。1920年他宣布“再过10-20年就会生活在共产主义社会里”。(全集2版39卷311页)为此而采取一些取消贸易、消灭小生产等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措施,引起社会普遍不满,农民暴动四起,列宁承认犯了错误,改行新经济政策,10-20年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保证也就不再提起。到1936年,又提起“共产主义”。苏联宪法宣告,苏维埃国家正逐步向“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过渡。“共产主义”的招唤再次降临,但它没有引起社会兴奋,因为当时舆论的关注点是斯大林的大清洗、大屠杀。党内元老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李可夫成了“国际间谍”、“恐怖分子”、“叛徒”、“匪帮”。布哈林为了保护妻子不被杀害以便将来替自己申冤,向当局投降,承认“面对一台地狱般的机器,我感到我无能为力”,“我向党和国家屈下了我的双膝。”把一个人的正直、良心彻底摧毁,强迫他自污、自残、自秽、自詈,还有比这样的制度更凶恶、更暴虐、更残酷、更可怕的么?生活在这样的制度下,连摆脱恐惧的自由都没有,却让人们相信将把“各取所需”的享受付予他们,这不是天大的谎言么?不过,共产党如果不以“共产主义”乌托邦招示众人,还有什么可吸引群众的呢?所以,人间天堂的谎言还要继续骗下去。1961年苏共22大,赫鲁晓夫宣布,1980年苏联将建成共产主义社会。但是,他除了许愿外,没有任何向共产主义过渡的积极步骤,不过是许下空头支票。勃烈日涅夫上台,这人只对自己胸前的勋章有兴趣,“共产主义”云云在他那一代领袖中间早已没有踪影,所以,他在苏共27大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到2000年达到在生产率上超过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目标。这句话表明,这位苏联领袖已经昏愦老朽到不知所云的地步。好在不用等到2000年苏联就烟消云散,苏共也寿终正寝了。这个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的共产帝国留下的是它自己写就的罪恶的历史。
苏联和东欧巨变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它传达给世界的信息是: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的丧钟业已敲响。20世纪“共产主义”造成的祸害已经使人类清醒,各国掀起的退党高潮迅速演化为以“共产主义”为标志的政党的衰减。苏东剧变后,全球共产党由180个减为120多个。美共成员由2万减为5000,加共成员由3000减为600,英共成员由7600减为600.党员过万的共产党30个,执政和参政的共产党约25个。可以从这些不十分确切的数字看出宏观趋势。意共是大党,也是别树一帜的“欧洲共产主义”中坚力量,1977年拥有181万党员,80年代末降为80万左右,苏东变色,意共宣布自动消亡,另组“左翼民主党”,成为社会党国际的一员。意共另一部分则建立“争取共产主义重建运动”。法共、日共也是大党,它们都在党纲中取消“共产党领导”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内容,虽然仍然名为“共产党”,事实上已不以“共产主义”为目标,已非共产党化。原英共领导人认为,“1917年的政治实验以灾难而告终”,“共产党的时代已经结束。”波兰统一工人党第一书记拉科夫斯基承认,苏联模式是“强加于我们的”,他主张结束该党活动。结果这个党自动消失。苏东之变摧枯拉朽般地引发共产主义势力瓦解。布热津斯基当时预测:“到下世纪,共产主义将不可逆转地在历史上衰亡。”“它将作为20世纪最反常的政治与理性的畸形物载入史册。”
(2006.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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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252期 //www.chinaeweek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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