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影之间,予我无边想像
或许青春年代曾无意行过
那时还是南方野战服少年
初老之年,恋人依伴南下
问行道树何名我一时噤声
小叶榄仁答说:我是幸福
试问故乡在遥远热带非洲的小叶榄仁,来到亚热带亚细亚洲最东边的岛国,离乡的树种,感觉幸福、快乐吗?
旅人从北岛到南岛,静静仰看这港都盛景中,小叶榄仁以壮美之姿,沿街亮丽如翠绿之海,小步舞曲般地悠扬于心,波涛涌漫,清郁湿润的轻慰我暂别之乡愁。美丽的小叶榄仁,北岛与南岛相距四百公里,你则是远离更迢遥的万里之外,树也有乡愁吗?旅人心中探问。
我的恋人提及心愿,盼求未来有方小小庭园,春之樱花,夏之阿勃勒,秋时枫红,冬寒苍松,我笑答——亦可考虑小叶榄仁,撷其落叶可煮水却体热,这是苗栗苑里“华陶窑主”所授,褥署,窑主惯于以此待访客。
海边路一排小叶榄仁,向晚长日将尽,海鲜餐厅正上灯,从澎湖七美岛来高雄营生的店家端出赫赫有名的金瓜米粉,问他街旁行道树何名?但见其气定神闲地倒了杯玉山红高梁,仰首而尽,怔滞半晌说——不知道,待我去问通晓之人。果是海岛好男儿,说问就问,第一道生鱼片未吃完,店家又持盈溢的酒杯挪近,茅塞顿开地欢呼——这树名叫:小叶榄仁!
树不语,只有人声喧哗。唇舌用来吃喝、谈论……人们之探问无关于小叶榄仁。也许暮色更深更浓的暗夜,所有的动物都渐入眠梦,只有这成排路树依然清醒,在夜气与露水之间,海风为间隔的小叶榄仁,传递秘密的树语。
像不像恋人祈求永恒地相知相惜,以真爱印证彼此是永恒的唯一?旅人长年是子夜未寐的醒者,在港都五十层楼高的旅店,静静地为北岛的恋人写诗,告诉她,以后若有一方庭园,四季之树外,记得也要栽植一株小叶榄仁。
幸福是以不渝种一棵树
真爱之名唤之小叶榄仁
状如新月你是无瑕皎洁
聆听树与树在风中交谈
犹若我时刻对你的思念
种一棵树印证永恒幸福
其实,恋人就在身畔沈睡,我却静静地为她写诗,仿佛等待了半个世纪,就为了守候此一时刻的真正降临……炽烈与冷静之间,千帆过尽,回首沧桑,竟是灯火阑珊处,那人笑颜绽放如花,说——我,一直在这里。
晨醒,一起携手去看树,初秋港都的早晨梦般飘浮海雾,宽阔的街道人车稀疏,伞盖般地林荫大路鲜绿翠郁之小叶榄仁,那是来自热带非洲最美丽的荣耀,彷如狭长无尽的翡翠森林,恋人相伴,缓慢行过叶下,一种无比安适、幸福的氤氲,那份静美,怕连诗都难以描述……然后,远海逐渐苏醒,耳畔有时荡时隐地潮声,是海的呼喊吗?恋人说,是晨风吹拂叶片,好像港都所有的行道树都悬挂串串风铃。
据说冬来港都,所有的小叶榄仁都掉光叶子,光秃枝桠想是悄静地遥看苍茫天色,那份萧索不是绝望,而是等待春天,比我们更年少的青春恋人必然懂得如何寻觅春分时,第一片初绽的嫩芽,如同未知的爱情,害怕受伤却又无限期盼,回眸一瞥,惊艳于鲜绿,冬去春来。
这树不语,人却太多话,尘世浮沈,心乱神伤之时,请静静地仰首四十五度,以纯净的意志倾听,以真情的感觉凝看,小叶榄仁。
摘自《绿光印象》 远景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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