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日常生活琐事

　　当乔吉站在悬崖顶端远远眺望着海湾时，风拉扯着他的衣服。他的视线游走在被侵蚀成红色土壤的峭壁和悬崖底下远处的海面之间。当黑暗的天边滴下第一滴雨时，他闭上了眼睛，感到全身放松。他危险的倾身向悬崖边缘，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放下一切，在天空中乘风翱翔。当他身体中心的引力与峭壁边缘形成一个平衡时，他觉得身后有人用手肘轻轻推着他─

　　“乔吉。”

　　他听到咯咯的笑声，才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马克从他的背后再用手戳了他一下，他抬起头来，看到史崔克兰老师正很有耐心地等他回答问题。

　　“什么，老师？”他说着，不确定自己漏听了什么东西。

　　“我刚刚问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霍桑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他说─”

　　下课钟声响了，然后是一阵快速地推开椅子的声音，全班已经都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乔吉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感到解脱，开始收拾他的书本。

　　“明天我希望你可以在课堂上念下一章的最后一段。”老师说着，把声音提高压过全班发出的噪音。“并且，我希望你可以准备好明天要在课堂上跟全班同学讨论的那一段。”

　　“真是千钧一发啊，小天才。”马克在走过乔吉的时候对他说。

　　“还有，乔吉，”史崔克兰老师说。“在你离开之前，请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当他书收拾好时，整个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他走到了老师的桌子前面。英文是那天的最后一堂课，所以，可以感觉到大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当他站在老师前面，低着头，眼帘低垂，准备听老师的一顿训话的时候，他看到在她的桌子上摆着自己写的一则故事，那是他上个星期交给老师的家庭作业。

　　“我想要跟你谈谈有关你这则故事的事情，”她说着，抬头看着他。“这则故事真的写得相当好，乔吉。我从来不晓得你可以写得那么好，你是不是一直对我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松了一口气。“没有，我不这么认为。”

　　“嗯，这则故事看起来很有得奖的潜力。现在有一场为高中高年级学生所办的作文比赛，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这篇作文寄过去参赛。优胜者的作文会被刊登在报纸上，还有─”她突然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于是停下来问。“怎么了？”

　　乔吉犹豫着，然后又再次低头看着她的书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这样做，”他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以至消失。

　　“如果你原本计划要把它投稿到别的地方─”

　　“不是那样的，”乔吉打断她的话。“那只是因为，我在写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印刷出来让大家看而已。”

　　“为什么？你顾虑着什么？”

　　“这是一个个人的故事，我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想让别人阅读。”他说的时候，坐立不安地玩弄着自己书包的带子。

　　“我懂了，”她回答着，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低头看着那篇作文，有点失望的样子。“好吧，你回去想一想，然后让我知道你最后决定怎么做。”她交给他一个档案夹。“我在上面作了一些修改。如果你要参加比赛的话，必须先把它打字，记得要隔行打字。里面有比赛规则，你拿回去看。”

　　乔吉把那个档案夹塞进书包里，转身准备离去。

　　“哦，还有，乔吉……”

　　“什么，老师？”他说着，在门口停了下来。

　　“从现在起，试着多用点心在学校的课业上，好吗？”

　　“是的，老师。”他说着，走出门外，把门关上。

　　他走到了停车场，看到克里斯和马克正靠着他的车子站在那里。

　　“她狠狠训了你一顿，对吧？”马克走过来时，冷笑地说着。

　　“不全然是这样。”

　　“你是说，你没被训话就被放出来了？”克里斯问。

　　“她根本不是找我去训话的。你记得上个星期老师要我们写的那个故事吗？”乔吉说着，打开车门的锁，把他的书放到后座上。“她要我把它寄去参加作文比赛。”

　　马克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而我们竟然是在这里打赌她会不会把你硬拖去那个老人哈瓦尔的办公室！”

　　乔吉打开道维斯先生厨房的后门时，他正坐在餐桌前面，快速地翻阅着那本下午寄到他家的《国家地理杂志》。

　　“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男孩在把老人的晚餐放到厨房的餐柜上的时候问着道维斯先生。

　　“和往常的一样，”他回答着，又再翻了一页。“都是些有关于遥远的地方和稀有动物的故事─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们那只蓝色的鸟现在怎么样了？”

　　“几天之后，他终于开始吃东西了，”乔吉说着，把他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在老人的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坐。“事实上，我觉得它现在好像开始慢慢在变胖了。”

　　“那他的翅膀现在怎样了？”

　　“很难说，他的翅膀现在还架在那块薄木条的夹板上，看不出是否好了，但他好像不再受那个伤势所困扰了。”

　　道维斯先生继续翻阅着那本杂志。乔吉在那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着要怎样把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告诉老人。（待续）

书名: 临别的礼物
新苗文化出版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