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王敬之:输选不输人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6月22日讯】美国有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始终是我的最爱,可惜只能每隔四年欣赏一次,它就是总统竞选见最后分晓时的〈认输演说〉。或许有人会视此〈认输演说〉为例行公事,无足轻重,而我每次听此演说总是感受很深,低回感叹良久。
民主、共和两党的候选人在竞选过程中戮力相争,各不相让,愈争愈激,到后来几乎像是仇人相见,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掉。但到投票结果大致能见分晓,还等不及选票计点的正式公布,大势已去的一方立刻发表堂皇的〈认输演说〉,胜券在握的一方则总是沉住气,决不抢先,让对方先表了服输,然后自己才兴高采烈沐猴而冠。这早已成为公式化的程序,老生常谈,似乎没什么了不起。我认为,正唯其系约定俗成的惯例,构成其文化的一部分,这个国家才是十分可爱。这与鼓吹痛打落水狗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近这次的美国总统竞选,至今还在我脑中盘旋。从一开始克里和布殊就形成两个“摔角”运动员的顶牛之势:谁也摔不倒谁,谁也占不到上风,谁也施展不出绝招,双方抵臂撑肩一直相持不下。没什么好看的镜头,却把选民的投票积极性极大程度地调动起来了。这次投票率之所以如此高涨,许多选民就是由于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自己手中的一票可能有“定乾坤”之力,所以都不放弃投票。
投票之日,我从天未明到天大黑一直在投票站当义工,投票站规定只司投票手续,不得谈议选事,所以我整天如坐深山,不知选举行情,到夜晚回家的车上听了收音机始知全国投票虽已结束而选情还未分明。次晨醒来,拧开电钮,即知选局已定:克里决定认输,布殊当选。
以前每一届选举的〈认输演说〉我都洗耳恭听,这一次当然也不放过。克里的演说照例向胜方祝贺,也照例向竞选出力者致谢,但其重点非常突出,把促进全国和解作为基调,一面咬定自己绝不放弃政治理念,一面强调尊重选票的多数,承认布殊的再任总统,确保美国一心向前。其呼吁是诚恳的,其壮志未仇之情也是溢于言表的,多次哽咽,仍坚持昂扬到底,台上台下不乏挥泪掩涕者。可谓悲壮矣。
悲壮自是当然。需知有好几个大州,东部如纽约,西部如加州,多数票都是投给克里的呀,现在全国计数只以微弱之差而失了白宫,怎不伤心?但既然布殊领了先,哪怕只领先一点点,也是他赢,这没啥可讨价还价的。这就是民主。必须上上下下都有这样的共识和风度,才可谈民主和普选。否则,什么“一人一票”“直选”“歪选”,全是扯淡。
相应的,我就想起了国家统一究竟靠什么的问题。全国至少半数人不喜欢布殊,现在必须再忍受他四年了。这些不喜欢布殊的州大可脱离联邦而独立,不就可以摆脱布殊了吗?迄今未听到这种主张,也绝对不会有这种主张。我本人就十分讨厌布殊,但我更爱美国,绝对不想为了逃布殊而独立于美国之外。其实,加州早已有个孤家寡人的独立国了,美国政府并不理会他,没什么大惊小怪,只要他不偷不抢不犯法,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此人也只好长期真正是孤家寡人的“独立”着,无官无吏更无民,旗帜倒有一面,他就靠这面旗帜来过他“独立”的瘾,没人去干扰他。这样好的国家,谁愿意离它而去呢?你要我独立,我也不肯独立呀。
反过来又可证明:硬要把独立和统一视为势不两立,必是自身出了毛病。应从治自身之疾入手,疾去则独立不存。若不从自身入手,一味以独立为患,则无异于让独立攻心侵腹,真成心腹之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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