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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的罪人 (7)

家破人亡记
陈家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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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

下面这一部分写出了我对抗战的深切感情。写作时很感兴趣,写成后也很兴奋。可是一当发表,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认为副刊编辑帮了大忙,有一种走了后门的内疚 和顾虑 : 又怕别人对我有不务正业的责难,还没有学会走路,竟想奔跑跳跃 ; 种种思想上的干扰和阻力,就不如写写[陷区血泪] 之勤快顺利。只求做好本分的新闻工作,投稿并不积极,以后再说吧。尽管环境如此之好,不过直至抗战胜利,我还是写得不多。

实际上,抗战时期,杭州、宁波沦陷以后,浙东的绍兴与余姚成了前线重镇,杭州和宁波的抗战文化,部分移来出版,聚集了大批文化人。著名作家司马文森等,就落脚在这里,文化文学艺术活动十分活跃。这之间,绍兴出版了著名的[战旗月刊],素有[ 文献名邦]之称的家乡余姚,出版了[战斗半月刊]。我就开始向它投稿。一年多一些,居然发表了十来次。我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似乎有些自认不凡的喜悦。凡此种种,可见我的开始出马投稿,十分顺畅,虽然,不过把作文薄上有关抗战的幼稚粗俗的作文,改改写写后,登在战斗副刊而己。我有自知之明,只有和我的崇拜者,二十岁的张迪光透露过投稿的心曲。除此之外,我的这一段经历,密不通风。由于编辑马忠先生远道找上门来,事情才穿绷曝光,让蒙在鼓里的父母亲知道了情况。取笑我对家长也保密的过于小心谨慎的心态!我倒并不出于保密,觉得文章实在幼稚,不登大雅之堂。父亲青年时期先写旧诗,受五四时代的影响,改写白话诗,笔名东阜,当年也投过稿。我十岁那年,父亲发表了调侃他同事的有关我和大弟的诗,平白易懂,十分喜爱,把它读熟了。七十年过去了,还未忘怀。题目 [给老茅] 。现在把它写在下面:

大儿十岁小二月,生日剃头同日行;
贺客食运真欠通,两餐并作一餐吞。
老可怪我盘算当,我嫌老可贺礼轻;
假如贺礼两次送,宰猪屠羊只好跟。

父亲又说,他是个讲道理的、厚厚待人的人,于是又写了[戏赠老可]一首回敬,作为厚厚待人的例子吧!父亲的目光是尖锐的,那首短诗中,辛辣的道出了茅师的另一面。不过当时年幼无知,只当笑话视之,没去细看诗中的真实含义,以致十年以后,我和一同流亡去后方的三个同学,上过茅师的大当,吃了他的大亏。五六年后,我又上了他儿子的大当,差点命丧黄泉。

现在看来,父亲的作品不是高不可攀,不过,当时我写的东西,和父亲相差了一大截。自形秽惭,于是偷偷摸摸,暗暗而为,不愿让父母知道而已。

一个极为有趣的情况,父亲此诗写于一九三三年,十年之后的一九四三年,我居然也伊伊呀呀起来,那是出于唯美派诗人王一心的鼓励,他盯得我好紧。写第一首诗时用了些心思,所以今天还能依次排列出来。题目[心向往之]。王先生看了惊异地[怎么,怎么]不已。当看了诗之后他笑了。他念着:是雨后东方天上的长虹,是漆黑夜晚的点点流萤,是那悠悠的琴音铿锵,是绿衣使者的轻叩门屝。这是我的处女诗吧,记得化了两天。王先生对诗的意境和语言没有意见,介绍到创刊不久、苏菲先生编辑的诗刊去了。苏先生对题目也有看法,发表时改成了[美 ]。恰恰是我原始的题目。巧事还没到此,我的大儿也欢喜弄弄笔墨,一直没忘此道,巳有二十几年的功力了;兹把一九九二年所作,怀念他母亲的诗,录之于下:

母亲二十年祭
星移地转二十年,母爱深情梦里边;
子女昔时哭暗夜,弟兄今日忆慈颜。

莫惊人世风云变,却有真情代代传;
廾载养育廾载恩,此生难报泪涟涟。

祖孙三代的三首小诗,跨度凡六十年,时代的变迁使各人的心境很有不同;上两辈的诗,充满诙谐和浪漫气息,六十年后儿子写的,较多的是沉重的叹息,这是没法避免和消除的,是时代的烙印。作为良知的人,尽管不愿,或者想避免赤裸裸的思想感情,爱憎还是脉络分明地跃然纸上。回想一九六几年,我曾写过一首父亲机智,儿子聪明,自已木讷的对比叙事诗,从祖孙的三首中,足可看出我的大实话是多么近于实际了!

关于茅师,心头有个永永消磨不了的疙瘩。当年我和丘山、德贤、钧友四人,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千辛万苦地到了自由世界的后方,可是临时大学已经停止招生,我们进退维谷,狼狈不堪。怎么办?怎么办!是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我提议去找余姚的著名[进步]人士郭静唐和杜天糜两位前辈;除此之外,更无别的办法。他们三位同意这么做。不过我只知两位先生在天台中学任教,其他一无所知。我们都是农村青年,见闻不广,不知天台在那个方向?距离远近?如何前去?正走投无路,好巧,大家小学时代的茅老师匆匆而来。喜出望外的我们,迎了上去,讯问去天台的方位。他问明了我们的来龙去脉,知道入学无门,要去找郭、杜先生碰碰运气。他回说:天台是小地方,谋事困难,不必去那里;郭、杜先生的情况他并不清楚,他要我们去临海。说:那是大城市,会有办法,何况余姚前县长林就在那里,关系较多,可以去找他。于是我们忙忙向临海前进。战时公路破坏,交通困难,靠双脚步行,翻山越岭,跑了一个多月,结果还是泄气,一事无成;才知天台临近宁海,同属浙东,相距不足百里,二位先生就在那里。山穷水尽的我们,弄不清茅师为什么要这样指点我们?后来我们又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徒步折返到了天台,才弄清茅师也是去找郭、杜先生的,怕一齐去了五个人,使二位先生措手不及,感到困难,且有怪他带了几人同去之嫌,才要我们去临海弯一弯。这一弯使我们无端徒步冤枉化了二个多月来去的行程,川资耗尽,落到四处碰壁力尽精疲的绝境。这才使我回忆起父亲[戏赠老可]的诗,才知他脾性如此,只怪自己把父亲的诗当做笑话看了。

好容易见了郭先生,他竟拍着台子指责我们:[四明山有吃人的老虎吗]?四明山自然没有吃人的野兽。不过,也不尽然。抗战以后,长江以北的老虎,成群结队地渡江南下,奔向四明山,一时聚集了四十五头,曾经为患至钜。但我们实在不知道他的话中藏了什么玄机?话不投机,我们只好不告而别。小青年有小青年的脾性,感情上承受不了。一再碰壁,同行的三人,只好哀怨地折返沦陷区的老家去了。我属有家归不得,和他们不一样,在小旅舍中住了下来。自然这样做非常危险。不想,我这个绝大的冒险行为,竟得到幸运之神的青睐,化险为夷,想想实在万幸而且有趣。是不幸中的大幸!

几年之后,三位有兴趣于写作的女同学,谈起投稿,觉得比登天还要困难,才回忆到和她们差不多同龄时的一段经历,之所以现身说法,意在鼓励她们继续努力不懈,有志竟成,投稿并不如她们想象中的困难,总有如愿以偿的一天,把作品登在心爱的副刊上。
提到张迪光,想到了他们的惨祸。他是我当时的唯一文友,姚北坎镇人。才二十岁,作品大受欢迎。他十分勤奋,发表甚多。当一九四一年家乡沦陷日寇以后,他和我都上了游源嶴,参加了声势浩大的第三战区建立的薛天白部队。我不习惯部队生活,未及一月,传染了疥疮,全身溃烂,痛苦不堪;父亲得到资讯,通过当地士绅戚和声先生的关系,破格把我叫回了家。不幸,未及四五个月,传来了迪光和邻居好友马舜青等五人,被五马分尸的恶秏。张迪光天真纯朴,喜爱他的人很多,各方关系极佳。

家乡沦陷后,有传统的余姚青年从四面八方纷纷参加了初创的薛天白游击部队。不大的游源嶴一时聚集了万余人员,抗战形势极好。部队初创,是一支头大尾小,文武不成比例的新建队伍。文员上万,所谓武装部队仅仅三个班四十来人的特务大队。而文化素质极好,从青年才子张迪光担任班长中,可见一斑。忽地发生了五马分尸的极刑事端。还没弄清究竟,因舆论大哗,万余先进青年的大集体也就瓦解解体。为什么发生这种残酷事端 ? 迪光和舜青他们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 要如此毒对他们 ! 一直是心中浓重的黑云迷雾,是心中的痛 ; 一直为青年友人的沈冤莫白愤愤不平。也为敌后坚持的抗日堡垒星散惋惜。直到四十几年后的有一天,从一个双手染满青年鲜血者的回忆录上,才知祸由他起,那家伙是始作俑者。

当然,信仰自由,一个人的迎红拒蓝,爱黑舍白,别人无法干预。但是你既然干了这样一个十分危险,事败要人头落地的勾当,为什不事先进行严密防范 ? 事后又怎不积极营救 ?让多位优秀青年,遭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的惨剧,从而造成敌后的一支重要部队,因内哄以致全军覆没。那个家伙心怀不可告人的动机,竟唆使张迪光和马舜青叛变,要他们带队出走。二十来岁的五六位小青年,不知利害重轻,因事败而上了断头台。上面所提到的那八条大汉之遽然杀人,祸亦由他而起,终于使邻里青年横尸故土。这家伙不自量力,又不接受教训,八条糊涂青年的血迹未干,又害五六位优秀者被五马分尸。由于部队因武装的解体而人员四散,害万余余姚抗日先进青年,陷入进退无路的绝境。损失之惨重难以估计。那家伙不仅不忏悔双手染满血腥的罪孽,几十年后,犹以丑表功来宣扬自已,真是无耻之尤。

和三位爱好文学者,谈得非常投机,她们要求我看看她们的初稿。义无容辞,大家交换了通讯地址。和三位的偶然巧遇及二三小时的交谈,竟改变了我以后长长的生活道路,真是始料未及。以后,一位成了我同命运的人 ; 一位,五十几年来一直是有往来的相知。另一位元虽然失去联系,她的情况辗转也暸如掌指。

和她们分手几天之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姓曹的寄来的。印象中没有这样一位亲友,急急拆开来,跳出来的竟是一篇短文,才恍然大悟。马上看下去是毫无疑义的。写得极妙,和她的服饰一样朴素,又和她的语言一样生动有力。这是极不容易的,只是有些学生腔,稍稍改动一下就可以了。既想把它修改一下,又想当面告诉她,让她自己去改写。正在考虑怎么做妥当,收到了另外一封信。因为有小曹的先例,马上使我想起她是谁了。里面果然也附了一篇文章,自然先睹为快。小顾也写得不错,大有水平,十分喜爱。是不是请两位和我碰个头,谈一谈。考虑的是地点和时间,要不要去找叫为[老二]的另外一位 ,请她也来参加,当然也是考虑的因素之一。

还没想出一个究竟,另外一位找上来了。 我正同大家下班回去,她候在协会大门口。见到她我愣了一下,迟疑中她向我靠来,[ 老师,老师 ] 不绝。我随她走出大门,她从书包中取出一叠文稿,塞到我手心;

[请做我的文学老师,这是刘老师的建议,要我告诉你] 。我正想寒喧一下,她急急地:[一切在信上写清楚了,慢慢看吧]。没待我说话,她扬扬手穿越马路而去。我注视她不快不慢地平安通过大路,才向住处走去。

这一夜,我看了她一万多字的几篇稿子,兴趣盎然。翻来翻去只是没有发现她给我的信,有点微微的失望和不足。比较之下,小曹和小顾有更多的学生腔.,可以看出,她倒有些文绉绉的味道,那是从书上看来和学来的。她一定看了许多课外书。把三人写的东西细细回味一下,觉得各有千秋,也发现了她们的长短,喜悦于见了面有话可说。我决定找她们谈一次,给她们打打气。发表只是时间上的今日和明日,要向她们许下一个能够发表的包票,我要学学王先生了。

我还没机会找小曹和小顾谈谈见面交流的事,她又找上来了。很高兴和她有再次直接交谈的机会。我说:[欢迎,欢迎。]

她笑笑 :[ 这次来找你原来是多余的,不必要的。只是上次说的那封信,我错塞在另外一篇稿子里,今天才发现;你一定在责怪我的粗枝大叶,于是只好赶快送来了。]这是次意外的相见 ! 我没怪她粗心,觉得来得正是时候。我谈了对她几篇作品的一些看法,并说了正想找她们谈谈的打算。听说文稿已经看过,她高兴得稚气地拍着手跳了起来。不过,她说,她们社会活动不少,且马上要考试,忙得走投无路,没有空闲时间,待些时候再碰头吧,那时心情平静些,也舒畅些。只是麻烦了你,要代她俩谢谢你了 !

想暸解的信送来了,和大家相见的事,又取得了共识,似乎应该说一声[再见 ]的时候了。不过既然被尊之为老师,不能冷落了高足。我征求她的意见 :[到我处去坐一下,喝杯咖啡如何 ? ]

她回说 :[ 不麻烦了。]接着又说,[东边不是有个幽雅的小公园,到那里去看看]。自然我跟着她慢慢向前走去。我真有点老师的样子,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她只有沉默倾听的份。她是个尚在文学大门外徘徊的学生,对文学只是爱好而已,还需经过一番夜以继日的刻苦努力,才有可能在副刊上出现她的作品,和她的芳名。虽然文坛上我只是等外品,可是二年前,己出版了[童年与表]的小说集,五四时代的老作家许钦文先生曾在上海[申报。自由谈]等副刊,两次著文介绍。手头还保存着蓝本先生写的[读童年与表]的评论。这是先后见到的近十篇评论中,最喜爱和最有启发的一篇。不过我并没有直截了当如此这般地对她说,只是在暗暗叮嘱自已的同时,要她努力加油赶上,写出大家喜闻乐见的佳作,不要辜负了友人及同路人的期望。自然是老生常谈,我想不出也说不出其他更美好的内容,只能如此了。不过从神情和她的回答看来,她听得颇为认真,彷佛有种取经的禅味,慢慢由沉默而微露笑意,以后谈笑自若了。

想起蓝本先生,使我百感交集,对自已的生不逢时,常常痛苦得差点发疯。我想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也无法表达我的全部思想感情,唯一的方法,只有把民国三十七年即一九四八年蓝本先生写的、八十年代请浙江杭州的陈华先生寄来的复印件读[童年与] ,重录在这里,请大家品味:读[童年与表] 蓝本(陈家骅著文群公司出版)[按]陈家骅是浙江余姚人,[童年与表]。是在天堂著作而出版的。他写的小说和杭州的气候差不多,温和、清新、明朗,而且作品小巧玲珑,注重技巧,和北方沉重的作风完全不同,若把他的作风比之莫泊桑是适当的,莫氏的作品也温和、清新、明朗,一如他居住的地中海海岸气候,我们以科学的目光看,一个作家和他生存的地理环境所产生的作品,属某一种典型是必然的结果。我们不能勉强把陈家骅的作风比作挪威的易卜生或俄国的任何一位阴沈的作家。

[童年与表]是一本纯粹的短篇小说集,内容包括:[房东太太]、[仰各知照]、[惦念]、[怨女]、[冯乡长]、[女佣]和[童年与表]等等;趣味最丰的是[仰各知照]一文,笔力最深的是[冯乡长]一文,辞藻最活泼的是[童年与表]一文,布局最严密的是[房东太太]一文。兹把集中数篇,抒意见如左:[房东太太],作者在本文中描画出一位非常吝啬的房东太太,和张爱玲[金锁记]中的那位太太可以媲美,不过还要更凶些。记得华盛顿。欧文曾在一文中描写李伯夫人,因为和一位小贩争价而怒火冲心,以致中风死去的故事,这样说来,火虽大,到底还不及这一位太太来得凶,来得刻薄。[仰各知照]描写一个庸才,一个遍地皆是的蠢才,他是一种近于阿Q的可怜又可笑的天赋卑下的人性。比之姚雪垠的[差半车麦楷]似乎更幽默些,比之老舍的马裤先生,则更有意义些。这种人每天拿着办公被包,进进出出,煞有介事,其实什么笑话都等待他的闹出。远一点看,多少坐汽车的名流,还不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一个衣架子,按上一件尸衣,尚且可以在晚上吓吓人;一个活人,按上洋装为什么不能使人尽心拜服呢?[惦念]是一篇颇有情调的文章,说他小说,有点勉强;但谁能在末尾读到引用韦庄的词时,不分享到一份忧郁的离情?[冯乡长],这是篇刻划极深的小说,作者为现时代的小民鸣着不平,描写了受欺凌的村民的莫大苦衷。当我读到末一段弟弟自乡间寄来的一封信时,禁不住热泪滚滚而流了。作者这样写,这样布局,是成功的,对于[冯乡长]的这一类小丑,帮凶,小人的脸谱刻划,对于民间痛苦材料的抉择,以及对真理的抒写精神,是值得称颂的。[女佣]很像鲁迅笔下柳四嫂的笔调,那个老实女佣属于因堕胎而死了,死得这样突兀,这样令人惊异;但它很明显的揭示一件事,食色性也,老实人也会有性欲,也会谈恋爱;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作者有关堕胎的道德一类问题的描写。[童年与表]是一篇活泼的自述,像流水一样侃侃谈下去,是这样含有诗,这样娓娓动听。自然作者在落笔时,是包围在五色雾中的,当雾一散尽,它便出现了一泓生命之流,镀着朝阳的金光,于是他便在青春的筏上顺流浮去,故事的媒介便是一只表,这只表走了十年,现在还在走着,这表是他唯一的朋友,是连系他另一姑娘心的纽带,他珍借这一个小精灵,他珍惜这一份心情,于是他做了小说集的名字。

以上分析了几篇[ 童年与表]。记得莫泊桑学习写作时,作品叠得比自已的身子还要高了,老师茀禄贝尔对莫泊桑说:[现在,嗯,这才行了!]自然一个作家的成名,决不是侥幸的,正如前年一一1946年,茅盾在育才中学所说的:[你跳也跳不下去,怎知道自己会不会游泳?会不会捉鱼?光说,我没有天才,是没有用的。]所以我至诚的希望陈家骅能够加倍努力于观、阅读、经验并多多写作。更希望[童年与表] 是陈家骅的一个开始而不束。
原载1948,12,31。[大华日报。龙门阵]

我想,也有必要把五十年后写的有关此文的拙作,转录在下面:

愧对蓝本先生

民国三十七年即一九四八年秋,我在杭州出版了一本小册子[童年与表];正在排印时,因为时局变化动荡,而随之出现的意想不到的纸张紧张,在毫无办法可想的情况下,不得不减少了大半篇幅,把后面十来篇抽去了事,成了真正的薄 薄小册子。在两党殊死搏斗,漫天烽火一切停摆了的崴月,能够出版小说集,已是莫大幸运,只有感谢的份,能有什么意见可说!意想不到的是,出版不久,已经从西湖晚报、杭州民报及群报等,读到了六篇读后感,大家对我同声的赞美,虽然十分感激,不免还有一种我赠书给他们,自然要回敬一下,美言几句,不足为奇的下意识。但是一当读到浙西石钰先生热情洋溢的来信,他是既不认识又末曾送过书给他的陌生人,和我风马牛不相关,而它恰恰是几篇读后感和几十封来信中,最使我感动的一篇。激情由此产生,才写了一首诗,说是跨出了稳健的一步,峰巅似乎就在咫尺。自吟自唱,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自然是幼稚可笑的,不自量力坐井观天而已!

不久又在上海[申报]钱台生编辑的[自由谈]上,拜读了五四时代老作家许钦文先生的书评:[童年与表,]先生对后辈爱护又加,这就使我扬弃了友谊和作为回敬的念头,考虑到小说集的问世无异给杭州的寂寞文坛投下了一块石子,掀起了小小的涟漪,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要表示点感想和意见了。

当蓝本先生读[童年与表]的评论,在[大华日报]林莘丸先生主持的副刊[龙门阵]发表后,更使我惊讶,也耳目一新,开启了对作品深度和刻划的思考。不知蓝本先生是何方神圣?他和老乡邵千先生一样,肯定读过了多遍拙作,才能写出如此熟悉和细致的评说,起到了评论家提高作品的钥匙和作者导师的角色。带给我迎头赶上的勇气。从蓝本先生不太长的大作中,使我体会到怎样使创作更深化,更有个性,更突兀,更令人惊奇,并且诗化等等的问题。我原本不甚明确、也不甚重视的技巧问题,突地提到眼前。蓝本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我希望[童年与表] 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这使我想起为石钰先生的赐教而作的[必须战胜自已]的诗,似乎和蓝本先生的鼓励同出一辙,不过文字不同而己。最可贵的,蓝本先生读了好多书,读后感中提到的就有老舍、张爱玲、鲁迅、姚雪垠、莫泊桑、华盛顿。欧文、易卜生和俄罗斯诸位作家的作品。他以比较的方法,看问题一针见血,使我五体投地,十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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