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女士 投身民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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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之声记者雨晴报导)今天我们为您采访的是作家、自由撰稿人盛雪女士,因为同时他是担任中国民阵的副主席的职务,所以在中国民运2005年澳洲大会开幕之际,我们为您采访了盛雪女士,今天请她和我们介绍一下为什么她要投身到民主运动中来。

记者:盛雪女士您好,很高兴你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盛雪:这也是我的荣幸。
记者:你在这些民运人士里是很特殊的一个,外表看起来那么清秀、柔弱,却有那么清晰的思维以及犀利的笔锋,我觉得真的很不容易。
盛雪:主要是看到民运的队伍中女性越来越少。
记者:您能不能跟我们介绍一下您是怎样投身到民运中来的?
盛雪:我知道很多人投身到民主运动来是因为八九年那场民主运动─六四屠杀事件,特别是当时在海外大批的留学生、海外华人就是被刺激,那么投身到海外民运当中,那么我自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当初如果我在出国之前如果没有遇到六四屠杀事件,我是不是也会走进海外民运的道路?我自己坚信这个答案是确定的。就是说如果我当初没有经历过这个事件,其实我还是会选择这条道路,也还是会走同样的命运的。我想这当中可能有一些历史的必然性吧!像这次我来澳大利亚开会,因为路途遥远,飞行时间加上等待时间一共是五十个小时。
记者:五十个小时,从加拿大飞到这边。
盛雪:经过美国、台湾,所以路上的时间非常长,那么出门之前我就在想,我这一路上的时间我怎么打发呢?我就拿了一本我祖父的诗词,因为这本诗词是我从叔叔那儿得到的,他跟我说把这本诗词传给你,这是绝本。说家里边也没有了。他给我写封信跟我讲,他说,我们家终于有人可以择善固执,反共到底,所以我这一路上就看我爷爷的诗词,特别感慨。他当中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是思乡的这样一种情怀,比如说像这一首,他写:
望断天涯不见长安殿,
但得故园能再见,
此生了却心头念。
老去飘零还四旧,
故国云山刻骨相思痛。
他很多的诗词当中表现非常深刻、非常悲凉的这么一种思乡之情,那么我祖父在国民政府时期曾经是东北大学校长,后来在十八年的时候去了台湾,那我的叔叔、姑姑都随他到了台湾,等于说他其实一生都没能再有机会回到大陆去,他在台湾病故了。
那么到我父辈这一代,因为我爸爸是留在大陆,而且也是在反右、文革历次政治运动中遭尽了磨难,这样一种家庭背景对我的人生观有很大的影响。就是我父辈这一代像是我的叔叔、姑姑,他们后来都流亡到北美,其中我一个叔叔他五十年没有回过国,那个时候他一直秉持这样一个想法,他觉得中国大陆是一个共产集权的统治。共产集权不垮,他不肯回国,他出国的时候才是几岁的小孩.
那么到了我这一代,因为八九民运,我一出国后,就投入海外民运当中去,就变成了也是不能够回国,那我曾经在九六年的时候尝试过一次,当时也是觉得特别想家,那个时候出国差不多快八年了,而且这当中也是经历了我爸爸去世,我爸爸去世给我的震动特别的大,因为像我这样一种家庭背景,我总觉得父辈他们经受的苦难特别的多,而且我觉得我爸爸有很多恢弘的人生理想在他一生当中都没有机会实现,因为他赶上了这么一个时代,都是在应付一个一个的政治迫害,那么所以我出国的时候曾经也抱着这样一个心愿就是我一稳定下来,能把他申请出来,在一个比较平和、安定的西方社会中能够安度他的晚年,但是我自己一出来就卷入海外民运,就忙的昏天黑地的。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个时候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是很忙碌、很疯狂的那么一种生活方式,就没有顾得上这件事,那么我爸爸在九二年的时候突然就病故了。当时我心里觉得特别特别的沉重,而且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我觉得我爸爸一生,特别是解放之后,再没有经历过平静的、安定的生活,而我本来有这个机会,如果我不是出来忙着民运这些事情,那么我应该是可以做得到申请他出国,我就当时心里特别的难受,我觉得我没能够尽到这份孝心,没有能够给他一个安逸的晚年,我非常非常难过。可是我又觉得其实我走这条道路,我没有选错,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所以在九六年回国的时候就觉得好像离开家很多年了。爸爸死了以后我就特别的想家,八九年出来的时候,其实我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出来以后又是一个人,一想家就哭鼻子什么的,我说我从来没有因为想家哭了鼻子,一出来以后我就忙的特别厉害,而且要打工、要养活自己、要忙民运等等等等的,好像根本顾不上想家。我爸爸一去世突然就勾起了思乡的这种情势,总是觉得我干民运以后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了?常常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心里边有一种恐惧,特别悲凉的那种感觉。
九六年的时候,当时觉得国内那种气氛好像有点宽松,而且也有不少海外的民运人士回国,也都能通过海关能够顺利回去。而且我觉得我一直是海外民运人士的小兵,我不觉得我有那么重要,那个时候就做好准备回国了。而且当时我哥哥还从美国到加拿大来陪我一起回去,他也是因为怕我出事。结果一过边防我就被抓了。当时十几个,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公安、国安、武警的,也不知道,审问我二十四个小时。当然最初的时候也是拍桌子瞪眼的,我也跟他们讲,我说我所有在海外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那个后果,我说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家里的人,我是一个成年人我为我做的事情负责任。审问我二十四小时之后还是决定把我原机遣返出境。当时就是觉得非常遗憾,因为其实他们抓了我之后在整个审问过程当中,我心里边都很踏实,我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我既然要追求这样一个理念,我想我应该要为这个付出代价,也应该承担后果。所以他们让我写悔过书等等的,在那个整个审问过程当中就是真的软硬兼施,我一直都觉得我完全都可以应付,一直到要遣返我出境的时候在那个停机坪上,一个武警他就念了一份声明,说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国人,就在那一刻我心里觉得特别特别的难受,一下我眼泪就流出来了我就哭了。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外国人,如果我是一个生长在美国或者加拿大的人,我想我不会对中国的事情怀有这么深刻的这样一种牵挂,这么深的这种用心,我用了我这么多的时间精力,这么多年华在推动民主的事业上,我想我何苦来的呢?是不是?正因为我觉得我是中国人,而且我永远都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一个中国人,所以我不能改变我这样的一种命运。而且我不管走多远,我对中国的那种牵挂、那种关怀、那种思念都是不能改变的。所以当时那个武警念那份声明的时候我一下就哭了,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哭,所以我就转过头朝那个飞机的旋梯走,因为他们是把我直接押到那个飞机旁边,完全都没有通过手续。我走到飞机旋梯一半的时候,当时心里还是特别难受,我真的觉得我费了千辛万苦回来一趟,连家门都没进什么都没看见就要被遣返出境,所以我不意间就回头想再看一眼,结果这个时候那个武警就拿枪架在我的腰上说:“快走!”这样子。当时的那种愤恨,我身上背了一个跨包,我一下子把跨包拿起来就想扔过去,当时激愤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就看到停机坪上站了一片人,每个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当时在想我确实没有能力反抗他们,而且下面的武警端着枪指着我,我当时想我自己还是镇定点,就回过头来进了机舱然后就被遣返回来了。

所以从八九年八月份到现在马上就是十六年。从我祖父那一代开始,他是从十八年到台湾等于是客死异乡,对他来讲是客死异乡。然后我父辈这一代其实也都是在海外生活了五、六十年,眼看我这一代人我在海外生活了十六年,而且仍然是流亡的命运。我觉得这当中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这样一种共产专制制度,把我们这样一种亲情、一种思乡情完全是被绑架,如果你要去抗拒这样一个政权,如果你要去反对这样一种强权,就是你一定要付出这样一个代价。所以有的时候想想,中国人真的是很可悲,我们的生活环境比起其他那些在世界其他地区也有共产极权制度比如东欧,我真的是觉得中国的共产极权制度要比其他的要来的更残暴、更加没有人性。当然也许这当中跟中国的一种传统封建制度影响包括封建文化可能也有一些关连,但是他确实对普通人的生命影响是非常深刻的。像您刚才问我为什么我会走进海外民运队伍这么多年还在坚持,而且我想我会一直坚持下去,这一点我心里是非常有数的。就像当年刚刚进入海外民运这个圈子的时候,也围绕着我发生过一些纷争因为有人觉得盛雪这个人来历不明,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的,而且当初我出来的时候是我一个人,我先生还没有出来。一个单身的女性在海外不好好读书,不去拿学位不好好赚钱,为什么要干民运?更有一种可笑的说法是:人又长的不丑,干嘛要干民运?一直到最近还是有人在问我这个问题。

我是觉得的的确确是来自于完全是我内心的一种追求,就是我对中国社会的一种认识。因为我在国内一方面是整个家庭背景的影响,因为像我爸爸那种社会环境他的那种历史背景,当然我们家肯定是好不了的。再有一个就是我自己从读书开始,在我自己的生活环境当中就特别受歧视,所以那个时候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在同一个生活环境里边我们的命运会那么不同?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我们之间有一种非常差距悬殊的社会地位?慢慢大一点的时候,就把我个人的命运放在一个大的社会背景里去想。后来我高中毕业之后,考大学没考上我就工作了,工作之后其实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是开始把我自己关注的眼光从我个人的命运当中挪开了。我以前就觉得我怎么那么惨?我怎么那么可怜?我怎么那么不幸?因为整个学生时代我就特别受歧视。等到那个时候,就真的看到了整个中国社会绝大部分人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因为那个时候我在餐馆打过工,工厂打过工,后来又到杂志社编辑部学校,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从很多的角度和层面开始去观察中国社会,我觉得我找到了这样一个原因:中国社会的这种独裁强权的制度,它从根本上是反人性的,它从根本上是反民族、反自由的。所以说除非你是跟这个政权的利益集团紧密相关的人,那么你在这个社会当中你就是一个人上人,其他的人都是人下人,这个社会当中没有平等,没有所谓在西方社会已经是广为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人权的价值观念。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我自己有机会的时候,我会为要去改变这样一种社会制度做点事情,这是一个基本的出发点。在海外进入民运队伍当中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它部分实现了我的一种心愿,而且我也确实认为,整个海外的民运在中国社会的民主化的进程当中是非常必要的。(//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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