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岳或广阔的海洋里,有某种不一样的东西存在着,”老人继续说。“那种东西存在于它们的广阔和美丽中,它让世界变成一个更尖锐的焦点。摩西会爬到高山上去寻求上帝,或者人们会把一座石头的纪念碑建在我曾经去过的那个荒凉的山顶上,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发生的。耶稣把海静止,或者我看着海湾时,心上突然充满了感动和满足感,这些都不是偶然间恰巧发生的。就某方面来说,这些地方的神圣是没有任何教堂可以比拟的。它们是更强大的一种力量的最后所在─一种让我们觉得自身渺小,也洗涤了我们心里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琐碎忧虑的力量。
“一会儿之后,我把手从那个冰冷的纪念碑上放下来,那个在那么久以前被建在那个已经被遗忘的地方的那座纪念碑。我从自己鸟瞰远方山谷的方向转身回到上来的方向,开始向着原来的路走下去。那个山坡很滑而且很陡峭,这就像生命中的很多事情,走下坡的路总是远比爬上山顶的路难走多了。
“我走到了马路上,走进马车里。法内西先生转过来,半开玩笑地问我,有没有在上面看到什么鬼魂?由于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于是疑惑地看着我。他一定是在我脸上看到了些什么,因而突然变得很安静。他只是把他的帽子往下拉到额头上,策动着马鞭,然后在天色渐渐变暗的黄昏中走向回程的路上。
“当那座山丘慢慢地远去时,我并没有往回看,我想要记住我在山顶上看到的景象,而不是在山下看到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我将往前看下一座我将攀登的山,或者一片我将横越的海洋,直到我再一次亲眼目睹世界的广阔和美丽的那一天。”
12 一颗小卵石
“我们最好现在就动身,如果我们想赶上那场比赛的话。”道维斯先生说着,把椅子从厨房的餐桌旁往后推开。
“比赛?什么比赛?”乔吉问。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乔吉回答。“你只说你今天早上需要我的帮忙而已。”
“哦,没错啊,就是那件事。”
“哪件事?”他问,仍觉得困惑。
“就是你要来这里帮我的事情。我们要去看一场棒球赛。”道维斯先生在把东西装进野餐篮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我们现在就上路,我们就还有很多时间把事情做好。”
乔吉把笔记本合起来,走过来帮他。
“你会打棒球吗,乔吉?”他问。
“不太会,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次或两次的棒球赛,仅仅如此而已。”
“哦,你是受特别优待而加入的,我的孩子。现在,你把冰块和饮料放进冷藏箱里,我们就可以走了。”
当乔吉把东西放进冷藏箱时,道维斯先生去拿棒球帽和坐在草地上用的小椅子。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那辆别克的后车厢中,然后道维斯先生把钥匙递给乔吉。
“由你来开吧,孩子,我的反射神经已经大不如前了。”
乔吉发动那辆大车子,然后慢慢地开到马路上。
“而且我想,‘我’还是个慢吞吞的驾驶呢。”老人嘲弄地笑着说。
“走哪条路?”车子来到巷子口时,乔吉停下来问。
“往城市的方向。”道维斯先生简捷地回答,并没有详细说明。
“我们要去哪里?”乔吉在开上往城里的弯曲道路时问。
“春日山丘学院,我的母校。我以前住在莫比尔市的时候,每次都会去看他们打球,但自从搬到这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了。我想,如果能再去看一次也不错。”
他们的车子转进州际公路,很快地就开到了横越莫尔比湾七英里长的带状高架水泥桥。
“当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要越过海湾唯一的方法就是搭船。”道维斯先生说,转过头往海那边看过去。“海湾船运是个繁荣的事业,把人和补给货物往返载到东岸。然后,这里开始有了汽车,而便捷道路也一并建立起来了。”
他往右看,下面是一片有着四线道公路的条状土地,公路延伸到中央,然后和州际公路平行铺展过来。
“是的,先生,那条便捷道路在当时是现代化成就的一个奇迹。”他继续说着。“它把东岸开放给所有有着四个轮子和一个座位的人。有时候,星期六下午路上会塞车长达好几英里远。当然,原本那些海湾客船全都没有生意了,很多优秀的船长和船员都得另寻生计。”他说着,难过地摇摇头。“然后,他们又建起了州际公路,一夕之间,让这条便捷道路看起来成了老旧淘汰的废弃道路。现在,你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已经到达那里了。”
“我想,对我们而言,那就是进步。”乔吉说着,转进左边的车道,加速超过了前面那辆卡车。
“我不是很确定这就是进步。你对着一棵植物浇太多水,就和浇太少水一样,都会让它死掉。”
“浇花种树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乔吉问,看了他一眼。(待续)
书名: 临别的礼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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