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最后一天,再次踏进已有半年未入内探访的美浓双溪,一双纯为溯溪涉水而购买的雨鞋,这回终于又一次的让它发挥功效。十余年前,初次遇见,并不懂得如何领受与拥抱双溪,后来因为蝴蝶的指引,而于三、四年前再续情缘。大概是在2003年秋末的某一天,舍弃了以往沿着溪岸产业道路游走的路径,改走水量看来似已干竭却又潺潺的溪床。凉澈脚盘、沁透脚背肤孔的清流,由下而上快速传抵神经中枢,深深的印下随时返回涉水悠游的许诺,双溪溯源就这样子断断续续的进行着。
冬季的双溪,没有暴雨,一直到清明左右,澄澈冰凉的溪水是慢慢干涸的,由清浅溪流,变成涓滴细流,再换化成乌有。无论主流溪水如何变换,几处留水较佳的浅潭,总是蓄存着深未及膝的活水,滋养着一群腹侧银亮耀眼的优游小溪鱼,以及黏附在水中溪石缓慢刮食苔藻类的蜷螺。
踏入冬季的双溪河床,除了水中仍然活跃的溪鱼与螺类外,大多数的动物似乎是蜷缩伏居的。耳叶菝葜枯褐的叶背,栖满密密麻麻的细小蝇类,特别是在低温的冬日晨间,群集栖息似乎是最安全而温暖的漫渡方式。蝇类,熟悉的名字,叫苍蝇,是一种会让人与污秽粪臭联想在一块的动物,其实也有着玄妙而有意味的生存法则。
为了寻找新奇事物,在溪床上是以之字型的路径向前移动着。长满青苔与蕨类的溪石上,几片枯叶掩蔽处,伏着一只土褐色的茶斑蛇,稍低的气温看来似乎让它慵懒至极,慵懒到根本不在乎对着它的镜头,只顾吐出蛇芯缓缓的曲行着,一点都不像以往所见的茶斑蛇,一见人影便尽速的逃离。循着以往的记忆,原本期待能再次遇见馒头果上台湾单带蛱蝶的幼虫与蛹,几次来的经验则显示,每次的际遇总是不尽相同的。除了一年前在一棵倾颓的馒头果叶背见到五、六只之外,再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
不同节气下的环境变异与物种生命的循环更替,是旧地重游的背后推手。垂滨延探的草质藤本豆科植物,稀疏的三出复叶末梢,现出二只形似干卷枯叶的台湾三线蝶幼虫,正如琉球三线蝶与小三线蝶一样,无论是褐色或绿色,总是凭借着相同的伪装功夫,隐身在食草的叶片上。
短短几十公尺长,溪畔两岸的蓊郁树林下,处处充满着惊奇。来自南方岛国的绿斑凤蝶,几年前因某些因素而移入,以往较常在木兰科的玉兰花、番荔枝科的释迦与山刺番荔枝的叶片上找到幼虫,这回终于在胡椒科的某种荖藤上见到翠绿色的虫体。显然地,还有无数崭新的生态记录,是未被观察与记录的。这种绿毛虫,在受到干扰而还未伸出绿色臭角吐出怪味之前,挺起的头部与胸部加上胸侧的黑色肉质短犄角,由前面看去,很像是撇着二撮翘胡子闭目养神的模样。
在淙淙流水声中,溪床与两岸树林间也传响着多种鸟啭。无意抬头,却被棱果榕枯枝上的奇怪叶形所吸引,毫无疑问的,那绝对是一只仿成枯叶片的蝶或蛾。在温湿季节个体数较多的长须蝶,需要凭借些许的运气与耐性才能趋近观察,没想到第一次在冬晨遇见,竟然会有如此难得的机缘能亲近观察,若不是为了试探究竟是生或死而惊醒它,今晨也许会舍不得飞离此一安然的栖息处。@(//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