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被故事感动了,默默想着,能找到一个可以长期在荒野中健行的伴侣是多么幸运啊!我不禁想到了在阿拉斯加湖边遇到的那个青年,和带着狗健行的女人;还有几天前在深湖(Deep Lake)所遇到的那位妇人。
她说,她和先生一直很想结伴走全程的太平洋山道,可是她的先生必须上班,无法挪出那么长的时间。他们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她走全程,她的先生则分为几个小段陪她走。就这样,他们一起从墨西哥出发,在山道走了两个星期后,她的先生回去上班。她独自走了一个月后,先生又来陪她走一个星期,再回去上班。又过了一个半月,先生再来陪她走一段。就在我们见面时,她的先生才刚离去。她说,她的先生会在史蒂黑根和她会合,再一起走到终点。她喜滋滋地说,“虽然我们不是时刻在一起,却是有始有终。”她的神情比那个带狗的女人多了一分幸福的感觉。
我不知道写那句小诗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荒野经验,但当目光触及到那句小诗时,心头却相当感动。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会一直鼓吹我前来。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路。
Z字型山道穿过针叶林道,转入矮树丛,又穿过碎石小路。这段山道没有树丛遮隐,是我们在火溪垭口看到的部分。我好奇地想着,此刻若有人站在火溪垭口,是否看得到我们呢?
脚步随着心中的数字逐渐升高,天空越来越明朗,空气也越来越清凉。当一阵凉风从脸上掠过时,我知道山顶快到了。
终于到了第三十八个折口,步道在草丛中蜿蜿蜒蜒,似乎还未到达最终点。我们却已经累坏了,决定在一片蓝莓丛旁的草地上休息。
吃午餐后,你躺在草地上小睡,我则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天空宛若一座大舞台,白云舞动地很快,有时形状很具体;有时又像抽象画,变化之多,叫人叹为观止。风儿躲在松林后奏起小乐曲,鸟儿也不甘寂寞,吱吱喳喳地唱起荒野之歌。小花栗鼠也来了,在我身旁蹦蹦跳跳。一只蓝色大鸟从松林飞了下来,停在蓝莓树丛里。它那一身宝蓝色的羽毛,晶光闪烁,好像抹了一层油似的;胸前一片白雪,细柔光辉,看得我目不转睛,屏气凝神。
大鸟飞走了,我满心期待着再见它一眼。
在等待中,我的目光飘移到你那熟睡的脸庞上。你的额头晒得红咚咚的,这才发现阳光还真烈。
看着你,心中又浮现出那行小诗,默默地跟你说,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在月亮之西,在太阳之东,只要有你的脚印的地方,就会有我的足迹。
你醒了,问我:“笑什么?”
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背包上肩,再度出发。
大约十分钟后,又看到冰山主峰濛胧的面容。我站在岩石上,与火溪垭口遥遥相望,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翻过了一座山谷!
“这才是最高点。刚才如果多撑个十分钟,就可以在这儿午餐了。”你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这里的景色确实美极了,冰山环伺,古松苍苍,白云悠悠,还有一片绵延不止、五彩缤纷的山坡地。若能在这儿午餐自然好,但在花栗鼠与大鸟的陪伴下,我也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山道沿着大岩石缓缓而下,很快地将我们带进一大片冰川百合丛中。百合已谢,叶子也黄了,但在阳光下,那一大片草丛却灿烂如金,耀眼得令人难以挪开目光。就在我们快步下坡时,山谷中回荡着你我的声音。
我说,“我想看看这片冰川百合盛开的景象。”
你说,“好,我们明年八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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