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濛濛地睡着了,心却没有真正放下,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我时睡时醒,猛然间一种楚楚─喳喳,喳喳─楚楚的声音惊醒了我。那声音相当刺耳,时远时近,霎那间,我沉睡的细胞完全苏醒过来。
“熊来了!”我惊慌地摇着你。
你“啊─”的一声,眼睛还是闭着,好像一点儿也没听到外头的声响。
我更用力地摇着你,“熊来了!”
你这才张开眼睛,听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不像熊。”
你又把头包在睡袋里,我也躺了下来,心里依旧怦怦跳着。
那声音还是持续着,刺耳得不得了。
你动了动,似乎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终于坐了起来,“这怎么睡吗?我去瞧瞧。”
“小心点。”我也跟着坐了起来。
你拿起手电筒,拉开账篷,趴在门口四处张望。
“原来是你在捣蛋。”你挪开账篷前的锅、碗,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
“一只松鼠钻进塑胶垫套里,出不来,正使劲地挣扎着呢!”
又是松鼠!我松了口气。
经过松鼠这一闹,你睡意全消,开始侃侃而谈。
“熊虽然危险,其实没有传说中的可怕,特别是黑熊。如果你不去挑衅它,它又不处于极度饥饿状态下,它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不过,有一种情况得特别注意,那就是当母熊带着小熊时,最好离它们远一点。当母熊发现人类靠近小熊时,才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恶意,会立刻展开攻击。所以看到小熊时,不管母熊在不在它身边,千万别靠近它,否则当母熊从背后跳出来时,想跑都来不及了。”
“到底有多少人死于熊掌下呢?”我问。
“在我的记忆里,以熊的国度而闻名的北美洲,这十年来被熊攻击而丧命者不到五十人。”你说。
这个纪录少得让我吃惊,也安心不少。
你接着说,“从受动物攻击的伤亡比例来看,熊的攻击性就越显得低了。在每一个因熊而丧命者之中,就有八个人被蜘蛛毒死,十三个人被蛇咬死,三十四个人被狗咬死,九十个人被蜜蜂和黄蜂螫死,一百九十个人被雷击死。由此可见,在野地里熊不是最危险的。”
正想夸你的记性好,你却话锋一转,紧接着说,“缺乏对大自然的认识,才是野地活动最大的危险。比方说在没有足够的装备下上路,在没有好的地图下逞强冒险,在不该扎营的地方扎营……”
“扎营有什么难的?不就找个平坦的地方吗?”我问。
“你别小看扎营这件事,它可是关系着人命呢?”你的语气中隐藏着一股自豪。“选择营地得看风向、看水文。好天气时得特别小心,因为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谁知道夜里会不会冷不妨地刮起大风、下起大雨。要是把帐篷扎在风口,外帐很容易被吹走;扎在水道上,水灌了进来,睡袋湿了,很容易失温而死,这可比遇到熊还惨呢!”
你又拉哩拉杂地说了一堆,我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了,呵欠声连连。和你道过晚安后,心里祈祷着,野地里的动物朋友们别再吵了,让我们睡个好觉吧!明儿我们还有长长的路要走呢!
我很快地进入梦乡,不过还是没有睡得很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乒乓声响起,我猛然坐了起来,大喊着,“熊来了!”惊慌之余抓起手电筒,对着帐篷入口照着。
“是我。”你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怎么会是你……”我全身颤栗着。
“我起来方便,忘了门口的障碍物……”你踉踉跄跄地爬进来。
呼,又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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