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舟:认识真理靠实践 靠理性 靠良知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9月21日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命题,当年把大陆中国人的思想从两个“凡是”的枷锁中解放出来,意义非常重大。历史上,以土地国家所有制为基础的中国,相应的国家形态是中央集权的专制制度,相应的意识形态是圣人(皇帝)崇拜。几千年来,中国社会一直在中央集权专制制度的阴影里踏步不前,纵然多个王朝,多次毁灭,从破坏的废墟上和兵燹的灰烬中冒出来的,仍然是专制国家。专制制度源远流长,死而不僵,主要就是因为国人的价值观和是非标准都以昔圣今圣(皇帝)的教诲为依据,都以为昔圣今圣(皇帝)效劳为理想。旧时代流行的是旧的昔圣今圣(皇帝),新时代流行的是新的昔圣今圣(主席)。昔圣今圣(皇帝,主席)的话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由来已久,害人害国最深。“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举破了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古老巫术。
本来,在需要把分散的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集中起来的古代,昔圣今圣的标准也曾发挥了凝聚力量,稳定社会的作用,大汉之大,盛唐之盛,实有赖于此。所以,在古代,昔圣今圣的标准虽非理性,也有功劳。然而,统一起来的人力物力虽有变小为大的可观优势,但由于昔圣今圣标准的僵硬自私,使国家思想不能发展,社会缺少创造发明的机制,蓬勃兴旺的日子不多,便生机窒息,危机四伏,国破家亡,接踵而至。汉灭唐消,无一幸免。由于思想不能发展,产生不了新标准,每次对昔圣今圣标准的破坏,结果只能是对昔圣今圣标准更疯狂的修复。所以昔圣今圣的标准虽不能确保专制王朝长盛不衰,却保证了专制制度万古常青;然而,今圣昔圣的标准虽保证了专制制度万古常青,却保证不了民族的繁荣,国家的富强,国民的幸福,王朝的长存,相反,往往导致愚昧贫穷落后——迷恋汉唐者翻翻汉赋唐诗,即可见盛世平民百姓生活的艰辛。因而当人们理性觉醒,反对专制制度,探索新道路,结束愚昧贫穷落后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批判的矛头对准圣人标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釜底抽薪,擒贼擒王,彻底否定了昔圣人今圣的标准,从根本上取代了今圣昔圣的标准。经由实践这条大道,千千万万人的创造性劳动自觉主动地融汇在一起,弃旧图新,竞争向前,一个新的时代真正来临了。
正如俗话所谓,要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在矫圣人标准之枉时,有些过正,可以理解,也完全必要。这个过正之处即是抛开理性,实践“唯一”。其实,实践标准否定的是昔圣今圣的标准,不是理性。所谓理性,就是人通过感知推理认识自己和世界的能力。人之为人,就是因为人在生活生产的实践中产生了发展了理性。欧洲中世纪的黑暗,就在于国家勾结教会扼杀了人的理性。所以,康得才会认为“启蒙运动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其原因不在于缺乏理智,而在于不经别人的引导就缺乏勇气与决心去加以运用时,那麽这种不成熟状态就是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了。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康得说的理智,就是理性。实践当然是重要的,但绝不是至高无上的,因为人的实践是在思想的指引下展开的。思想发展了,实践才发展。如果实践决定一切,勤劳的蜜蜂,顽强的蚂蚁,进化早就应超过灵长类了。所以,人类社会发展,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生产实践的发展,而是因为理性的发展,由于认识了“人类具有充分的理性管理人类的事务,以及多数人的意志,每个社会的自然规律,乃是人类权力唯一的可靠监护者”,人类社会发展到现代民主的新高峰;人类社会停滞不前,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生产实践的停滞不前,而是因为人的理性停顿窒息了,能思想的人变成会说话的工具,不思想,只干活,历史上曾经先进过的中国愚昧贫穷落后,原因即在于此。不过昔圣的话让今人看来多不合理性,也并不意味着圣人当年就没有理性。往往是因为后人各取所需,拿圣人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前的看法来为他眼下的利益服务,压制新人的新观点,无理性的往往是后人,而不是昔圣先贤。时至今日,人类理性的发展已经大大提高了人的认知能力,人的理性不止能够发现真理,而且能够鉴别真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就是理性高度发展的一个结果:实践不过是理性的一个工具。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法庭超越理性法庭,便过了。
很明显,有些实践只能说证明某些事实,但真而无理,最好不要说是检验真理,如指鹿为马,口蜜腹剑等。一切权术阴谋也都是这样,,虽能得逞于一时,终必败露,人神共怒,遗笑天下。有些真理也不需要实践检验,根据常识做出判断即可,由实践去检验,反而没有意义,远不如理性检验来得有价值。比如核武器能够毁灭人类,核大战没有胜利者和失败者,这个真理就不需要,不能够用核战争的实践来证明。因为人类当真被消灭了,真理证实了,这个真理也就没有意义了。在核武器问题上,检验真理的标准只能是人类的理性和良心,而不是实践,绝对不能是实践。一个近似的问题是恐怖主义。恐怖主义对由理性提出的问题,用非理性的办法去解决:以自己的毁灭来毁灭敌人。这种非理性扩展到极致,结果只能是人类同归于尽。所以,恐怖主义的威力现在虽然小,在性质上,在发展方向上,却会和核战争殊途同归——不,恐怖主义比核战争更危险。发明核武器,要求更高的理性,掌握核武器的双方有理性,问题就会朝理性的方向解决。而恐怖主义没有理性,它会拉着有理性的一方也向无理性的方向跑。无理性的结果,不是问题的解决,而是双方的共同毁灭——所以,战胜恐怖主义,不仅要靠有形的武器,还要靠无形的理性。到恐怖主义分子认识到,恐怖主义不仅仅是恐怖主义敌人的敌人,而且也是恐怖主义者自己的敌人,恐怖主义离消灭就不远了:纳杰夫不是有成千什叶派穆斯林上街游行示威,抗议萨德尔的迈赫迪军么?巴勒斯坦的人弹不是已有向以色列自首投降的么?穆斯林世界——尤其在俄罗斯别斯兰人质惨案之后——不是已经有愈来愈多的人进行反思么?法国哲学家孔多塞说得真有理,“任何不为哲学家所启迪的社会,都会被江湖骗子所误导”。被理性启迪的人类文明能战胜当年的冷战,也一定能战胜今天的恐怖主义。
总之,任何标准都是由人来掌握使用的,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东西,或同一个人对同一件事的认识会大相径庭。同一个东西,柳下惠看见糖稀,说可以养老,他兄弟盗跖看见了,却说可以粘门栓。同一件事,宠臣吃了一口好桃子,马上献给卫君,卫君赞其忠心可嘉,半桃不忘君;宠臣失宠,卫君旧事重提,判他大逆不道,胆敢把吃剩下的半拉桃子给国君吃。在社会生活中,类似的情况颇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嘴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既不单纯是实践标准,也不单纯是理性标准就能简单解决的,需要理性,实践和良知结合起来,才能检验真理。世界是复杂的,人的思想不能简单化,追求一个万用标准轻松解决所有问题。认识世界,必须多下些工夫。
源自《议报》164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