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8月11日讯】(3)新出锅的好消息
这过了十天左右,前铺几个正叫闹着,胡管大步走过来,先训斥了一句:“别瞎鸡巴闹腾啦!都给你们挂上就老实啦!”然后看着豹崽,笑逐言开地说:“臭小子命不赖啊。”
豹崽活动一下脚镣:“胡管?你老瞅这个舒服是不?谁想要我立马给他。”
胡管道:“小逼孩子拿我改是吗?态度好点现在就给你卸链儿。”
“嘿嘿,不是我看不起您老啊,我这链儿叫乾坤链儿,阎王爷批的,可不是谁想挂就挂想摘就摘的。”
“妈的,给你看看胡大爷的本事!”胡老头把一串钥匙从栅栏塞进来,招呼金鱼眼道:“挑钥匙,给他开开,把钥匙跟铐子、镣子给我塞出来。”
金鱼眼献媚地笑着,没敢接。
“娘娘的,快点儿!”胡管一边不耐烦地催促,一边说了实话:“新来的好消息,还冒热气呢——豹崽子你那案子有救了,检察院抗诉啦。”
号房里马上活跃起来,都跟着豹崽祝贺。检察院一抗诉,按规矩,这已经判死刑的就要先摘了链儿,等候重新开庭。
金鱼眼赶紧接过钥匙串,亲自蹲过去给豹崽开戒具,一边说:“是判的重了,检察院都不干啦。”
豹崽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烟,一边连说:“谢谢胡大爷,谢谢胡大爷。”
胡管说:“不抽!谢不着我。”
金鱼眼一边往外塞镣铐家伙,一边讨好地说:“那您就抽根喜烟也行啊。”
“操,我跟你们喜什么?”胡大管教说着,把戒惧哗啦往墙边一放,又去别的号给豹崽的同案摘链儿去了。
豹崽扒着栅栏喊:“六子,三儿——摘啦,全摘啦!”胡管回头骂道:“号丧哪!用你通知?”
豹崽挨过骂,头一缩,喜气洋洋地跳了两下高:“嘿,燕子李三!燕子李三也就他妈这感觉吧,真轻快!”
于得水恬着脸喊:“豹崽还不发圈喜烟?”
豹崽例外地没有栽他,兴冲冲地说:“小不点,把我的烟都拿出来!”
这时号筒里有人喊:“到我家喝喜酒去!”后面马上是胡管的咆哮。
我在我们一堆里说:“现在司法是进步了哦,监督机制很厉害了。”
豹崽在那头叫:“抗一个诉下来,法院的就得扣那几个鸡巴法官的奖金!操,开除逼的才对,拿大爷的命开国际玩笑!”
侯爷哈哈笑道:“妈的,怎么没有人给我抗一家伙?”
于得水贪婪地吸着烟,耳朵上还机关枪似的架了一棵,呲着黄牙跟侯爷耍贫嘴:“要不判你死刑啊,社会上当官的还不都叫老百姓给阉了?”
我笑道:“侯爷不是有民愤,是有官愤啊,所以非杀不可。”
舒和也说:“杀贪官哦,此风不能长!”
受到这样的漫骂似的评价,侯爷痛快地大笑。
豹崽无链一身轻,站着说话也不累腰子了,开始感觉良好地耀武扬威起来:“妈喇巴子的,等我出去也改变斗争方向了,专门奔贪官下手,不过我不要他们命,只要他们银子,哈哈!”
金鱼眼不满地说:“唉你不跟我干公司啦?总经理都给你封了!”
“咱注册一反贪公司不得了嘛!”
(4)恐怖脸与妖人
豹崽摘链以后,精神头一直很好,经常处于亚兴奋状态,动不动就笑两声,弄不好,判死刑没吓破胆,一改判倒有可能给神经喽。
看表面,最塌实的还算人家侯爷和刘金钟,侯爷心平气和就等挂链了,刘金钟的死刑判决应该已经送高法复核,几乎没有发生奇迹的可能了。
其他等起诉、等开庭的,都有些心浮。
作为三人小组第一被告的舒和,那些天就忙活得够戗,眉头一皱,就想出一花活来,再一皱,嗖,又一倒楣点子窜出来,完事还就跟我们研究,说他那个案子其实是怎么怎么回事,我们一说:“你骗大头啊?”他就很郁闷,说:“连你们这样弱智的都不信,就不跟法官说了,再想别的辙。”
还没等他把故事改编圆全,穆管教就提他开庭了,舒和囫囵套上黄马甲,冲穆管一笑:“瞧好吧。”脚往外一迈,立刻转身立定,向号筒尽头等候的法警来一标准的纳粹军礼:“嘿,希特勒!”
舒和边走边唱,哪个号儿有叫好的,还明星似的跟人家沟通呢:“嗨——大家好!I love you!”估计还得跟满号筒飞吻哪。
侯爷笑道:“这个活宝。”
我们拿舒和练了一会舌头,听见号筒里哗啦哗啦链儿响,丰富猴窜着开玩笑说:“谑,舒和挂了。”
乐乐笑道:“挂你爸的蛋子上了!有这么快么?”
穆管先一步过来开我们的锁:“加个人,挂着链儿呢,先睡两天板儿上啊。”
金鱼眼看着跟过来的那个戴脚镣抱被子的,问穆管:“过两天还调走啊。”
“过两天就给他摘,这个还没判呢,不老实,先挂几天,拢拢性子。”穆管回头吩咐后面那个进来,随手关好门走了。
我们都看新来那个乐,这哥们儿长得太惊险了,鬼斧神工一张仿古脸,上面飞沙走石的全是疤瘌麻子瘊子斑,给人惊天动地的感觉。
乐乐和小不点他们发出夸张的惊呼:“偶像啊!”
金鱼眼仔细观摩了两眼,满腹狐疑地问:“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整个一国宝啊。”
于得水往前凑了凑,端详一番,感慨万千地评论道:“我操!”
金鱼眼嫌他多嘴:“你操下狗。”于得水嘿嘿笑着退回原位,似乎被骂得舒服。
“蹲,蹲。”金鱼眼冲新来的喷口烟,训兽员似的发出指令。
恐怖脸那位刚才一直嗫呆呆立着,听到吆喝,抱着被子蹲下了。
“被子扔后边!”丰富现在也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那人把被子一放,才发现他没有戴手铐。
金鱼眼按程式办事,问道:“叫啥?”
“杨誉赢。”我们都笑起来。
小不点说:“那你更是我偶像啦!你不是跟赖昌星侄子靠上了吗?”
“我是荣誉的誉,输赢的赢。”杨誉赢先生开始说文解字。
金鱼眼喝断他:“闭嘴!哪那麽多杂碎!啥案啊?”
“爆炸。”
“耶,还净玩惊险的,操你妈的,因过什么呀?炸啥样啊?”豹崽搭了腔。
那阵子,轰动全国的石家庄爆炸案刚刚落幕,首犯靳如超一时成了名人,所以一听“爆炸”俩字,大家的神经就有些兴奋。
“有一家伙看我哥开饭店赚钱,就在我哥对面也开一饭馆,跟我哥抢买卖,我没本事,就靠我哥养着,抢我哥买卖就是掐我脖子,我就把那家饭馆给炸了,没死人,就是楼上住的俩小姐吓得跳楼,一个腿断了,一个把脖子扭了。”
“你这个应该判故意毁坏财物罪,我在分局的时候碰到过这样的。”常博说。 “我是爆炸,没错。”杨誉赢擡眼看着我们。
金鱼眼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去,接着问:“在哪个号闹杂来着?”
“我直接从分局上来的。”
豹崽上去一脚:“把老大当傻逼呀?从分局有挂链儿上来的吗?”
杨誉赢无辜地从地上爬起来蹲好,解释道:“我在分局逃跑了,他们把我抓回来,就直接挂着送这来了。”
乐乐立刻来精神了,挪到前边来问:“够牛逼的,从看守所跑了?咋跑的?”
“我们那改建,让我们搬砖,我上砖垛蹿墙出去的,我观察了好几天了,发现他们那铁丝网根本没电,就是一摆设,外面就是大玉米地,我进去就没影了,那块地形咱熟极了。”
“能这么简单?操,怎么给逮回来的?”乐乐非常关心地询问。
“我没吃的,就啃棒子,最后我从庄稼地里走了100多里地,找我舅舅去要点钱,想跑远点,回头我舅母把警察给叫来了。”
金鱼眼说:“就你这蛤蟆脸,跑哪也藏不住啊,整个一注册商标嘛。”
杨誉赢心事重重地叹口气:“唉。”
“唉是外语,以后少来啊。”豹崽照他软肋来一个蜻蜓点水,杨誉赢打个哆嗦,向旁移去,拖得脚镣哗啦一声。
金鱼眼叫奸幼那个:“爬出来,给他缠上!”
中午舒和没有回来,侯爷开玩笑说这小子别是查出神经病,给放了吧。
吃过饭,过了大概两个钟点,号筒里有人喊:“偶像,再来一个呀。”
“下回吧,今儿收摊啦!”是舒和乐观向上的声音。
一小会儿,舒和笑嘻嘻进来了。我们都素着脸,不理他。金鱼眼事先吩咐过,说等舒和回来,谁也不准先跟他说话,憋着他,要不他更吹牛逼了。
舒和扫视一圈,迷惘地上了铺,自己孤单地叨咕:“操,到法庭上咬开我了。”
还是没人接茬。
“陈兆一真不是东西,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舒和眼巴巴望着我,我忍不住笑起来,金鱼眼笑着批评我:“麦麦你也太沈不住气啦,淡着他呀!”
舒和放松地笑了:“哈哈,原来诚心整我,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哎我看好像来一新人啊。”
乐乐道:“看仔细点,那是人么,那是我们给你领的一宠物,以后他就归你管了。”
小不点说:“我们给他起了一名儿,叫杨誉赢。”
“那麽肉麻啊。”舒和看着杨誉赢的脸笑。
我们这才问他开庭的情况,舒和立刻精神亢奋起来:“陈兆一整个一泼妇,玩命把事儿往我身上推,我还不能反驳。”
“你咋整的?”侯爷模仿着东北口音道。
“嗨,我不一开庭就装病呢嘛,跟她一较真,不就露馅啦,两条路线,只能坚持一个,让她钻了空子。”舒和无奈地笑着。
舒和转了话题道:“我一上去就傻笑,哈喇子往下滴答,先给他们封官,审判长是如来佛祖,审判员是判官阿姨和悟空师兄,我管书记员叫观音姐姐。”
“你是谁呀?”
“我装猪八戒,我管陈兆一喊二姨,呵呵,一开庭就乱了,下面全是笑声。”
“操,你们家人没去?看你那样子怎么想?”豹崽说。
舒和神色暗淡了一下:“没看见我家里人,只看见韩文渊的爸爸了,老了很多,我心里当时很过意不去。对不起人家韩文渊啊。”
舒和撩起衣服在身上找:“咦?中午还有呢,下去了?”
金鱼眼说:“你找虱子呢?”
“不是,开庭到半截开不下去了,几个法警把我拖下去,到候审室里踢了我一通,都青了,他们告诉我不准再闹,我当时答应了,一回法庭我就撩着衣服喊:警察打人啦,天篷元帅被打屁屁啦!”
我们都笑。舒和说:“临走时候我告诉那个如来佛祖:操你妈有本事你就判我死刑!结果法警当场就踹我一趔趄。”
“咆哮公堂,你死定了。”乐乐笑道。
舒和说:“我来去都神神道道的,法警在车上都说这样的怎么不早放了?一回号筒,法警一背脸,我就好了,穆管看着我直乐。”
我说舒和你简直就是一妖人。
金鱼眼纠正说:“那叫人妖。”他总以为他比别人机灵两秒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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