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7月11日讯】江边草木已泛青了。一对中年男女,挽着一个男童,沿江岸,走向滨江小学。那男子,瘦长脸,两腮下陷,满眼沉重;那女子中等个,脸瘦得像个大点的瓜子,不时背着孩子擦泪。男童说:“爸妈,放学不要接了,我自己能找到家。”女子止步蹲下,抱着男童,紧闭双目,泪水滴滴嗒嗒,争先落地。男子长叹一声,也蹲下,摸摸男童的脸说:“阿宝,你爸和妈没有能奈。到时不来接你了。”男童说:“昨天,我们老师带我们去焦山玩,好几个同学都带了酱牛肉、鸡脚,那香味老远就能闻到。”女子将男童抱得更紧,不住亲吻他的脸。男子摸着男童的头,说:“你爸妈都下岗几年了,真对不起你。”男童用手擦他妈妈的眼泪,说:“妈妈,别伤心。阿宝不要吃五香牛肉、烤鸡腿,只要有肥猪肉吃,就行了。过年时,卖肉的王叔叔给的那块肉,妈做得也是香喷喷的。”男子与女子又是一阵更深重的唉声叹气,女子的泪水继续下落。男子说:“阿宝,先上学吧。”拉起男童的手,继续走向滨江小学。
路上行人,渐渐增多,时而有行人向男子、女子喊一两声王师傅、李二姐。他们似乎怕见人,眼睛总是盯着地面,听到招呼声也不敢抬头,偶斜视一眼,嗯一声算是回礼了。快到小学门口,女子帮男童整理了一下书包,又猛亲他的脸。学校的预备铃响了,男童说:“爸妈,我要上课了。”男子顿时像从睡梦中醒来,一把抱起孩子,说:“阿宝,将来长大了,怎么也不能像你爸爸这样无能。”又问:“长大想干什么?”男童说:“要当卖肉的小老板,像王叔叔一样,家里天天有猪肉吃。”男子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泪珠有黄豆粒那么大,女子已泣不成声了。
上课铃响了,男童挣脱父母的手,一颠一颠地跑进校门。男子与女子痴立许久,才转向离去。
俩人闷闷赶路,好半天,男子说:“萍,我到哪里跳哩?”女子抬头望江面,若有所思,脸上的泪痕,明显可见。江水清浊相杂,一阵劲风之下,洪波迭起。男子说:“萍,怎么犹豫了?不是昨夜商量好的么?我俩一走,阿宝就算是孤儿了。按理孤儿院就会救他的。孤儿院多少也会有肉吃的。”女子缓缓说道:“按理?你还是死脑筋?这年头,哪里还有理?可怜我的小阿宝马上就会成为孤儿了。晚上还会有人搂着他睡觉么?”用袖子擦泪,然后坐到一树下的石凳上。一阵春风,夹几许寒气,当头吹来,男子打了个寒颤,在石凳边蹲了下来。
突然远处有汽车的喇叭声,男子循声音望了望,说:“萍,那不是我们的江厂长么?”女子抬头,见到马路对面一家小花店前,停一辆轿车,一个中年人搂着一个年轻小姐,刚从车内出来。女子像是见了仇人,咬牙切齿,说:“都是这帮绝八代的龟儿子,把厂子捞空了。”男子说:“看样又换了个小婊子。”又说:“你看,他掏出的钱,全是一百一张的。”女子望见那厂长递了一张百元给店主说:“不用找钱的,挑一支火红的玫瑰送给我的小姐。”女子骂道:“这婊子大白天就出来卖!”男子说:“现在哪个当官不包二奶奶,我们的钱都让他们送给这些小婊子了。”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醉眼朦胧,路过男子身边,说:“是呀,我们工人苦苦干,全都便宜了这帮王八蛋!哈哈,我要出家,我要上班!哈哈--”跌跌倒倒走了,还不时到路边垃圾堆里找东西,往嘴里放。
男子突然喃喃自语,说:“唉,说这些又有啥用,人家命好吧。我们走吧。”伸手拉起女子,继续沿边堤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女子说:“大杰,我真舍不得丢下阿宝。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表弟,在焦山寺当和尚,听说当和尚也能有份工资,我们去求求他,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你当和尚。”男子说:“那你怎么办?”女子说:“我就在寺院外卖茶叶蛋。”男子问:“也不是没有卖过。这年头,大家都争着这样的小生意,哪里还会赚钱?”女子说:“我们到焦山寺,看看再说。”拉一下男子,俩人一前一后走向渡口。
到了渡口售票处,男子掏了掏口袋,说:“萍,我们连买船票的钱也没有。”俩人相视无语。正巧,天散细雨,淅淅沥沥,江边的寒气随之而加重。男子与女子都感到冷,只得找个僻静的廊檐下躲雨。
俩人唉声叹气,偶尔几句话之后,但是伤心落泪。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天色更加阴沉昏暗了,华灯陆续亮起。女子说:“我们的阿宝这阵怎样呢?”说着竟抱着男子呜呜哭泣起来,突然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走了过来,领头的说:“看样子,这对男女也不是好东西,深更半夜,在这个地方搂搂抱抱的。带走。”三、四个男青年,犹如五狼神一般,冲上来,不容分说,将男子、女子扭到附近不远的一排房子处,分别押进不同房间。那领头的往太师椅上一坐,两脚一叉说:“你这嫖客好大胆,竟将野鸡带到我们联防队旁边来奸淫!藐视我这个老邪,是不是!”拍了一下桌子。男子说:“这位大哥,我哪里是什么嫖客?我们是夫妻呀。”那联防头窜上一步,打了男子几个大耳光,骂道:“猪头三!当老子的面敢撒谎!夫妻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奸淫?”男子脸上顿时暴肿起来,分辨说:“现在天刚黑,哪里是深更半夜,夫妻就是夫妻,我没有撒谎。”那联防头暴跳如雷,自桌上拿起根电警棒,照着男子的脸上乱捣,男子叫了。那联防头大骂道:“婊子养的东西,还敢顶嘴!”电警棒仍然不停乱捣。男子脸上被捣破了,急得抓起边上的一只凳子要拚命。边上另几个联防队员,一齐骂道:“狗杂种,要撒野呦?”一齐上来,拳打脚踢,用铐子将男子反铐上。那联防头在男子的头了踩了一脚,说:“不老实承认嫖娼的事,不快点交三、五千罚款,看老子扒你的皮!”对几个联防队员说:“好好把他的口供寻下来,我到隔壁取那鸡婆的口供。”拎着电警棒,气凶凶地走了,临走,还捣了男子几下。
联防头刚出房门不久,隔壁传来女子的惨叫声。男子听出自己妻子的声音,知道她挨了打。便大叫起来:“你们打我的老婆干什么?”周围的联防乱骂几声,又是一顿暴打。之后,见男子没声了,个人满脸得意,好像赢了一场拳击比赛。许久,男子睁开眼,说:“放开我妻子,带你们几位到我家里看,让邻居与派出所讲讲,我们是不是夫妻!”嗓音沙哑,头往墙上撞。
这时一个平顶头小青年进门问:“老邪呢?”联防队员答道:“在隔壁审鸡婆哩。”此时隔壁的女子在喊:“别…别…别耍流氓”接下来便是哭声。男子迷迷糊糊,觉得声音很熟,抬头望那平顶头,说:“你是小三子?”那平顶头弯腰看了下,说:“这不是隔壁的王二哥么?怎么回事?”男子说:“快去隔壁,救你二嫂,她正在挨打呀。”几个联防队员见状,对平顶头说:“走,我带你去找老邪。”几人一道去隔壁。
过一会,小三子几个与联防头老邪过来了,俩个人耳语了阵,那联防头叫人替男子开了铐,说:“既然你是小三的熟人,那么我开个发财的路径给你们。”示意他人走开,几个联防队员与小三子出去了。那联防头说:“只要你老婆供出三、五十个嫖客,每个人头,你们拿到五十元到一百元的分红。怎么样?”此时女子进屋,见那联防头,甚显恐惧,仍上挂着许多泪。那联防头说:“正好,你老婆来了,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嫖客的名单随时交来,都是可以的。”男子道:“那不是污陷他人么?我老婆可从来都是正经人!”老邪怒气冲冲,拍了下桌子说:“难怪小三子说你们穷得快活不下去了,废料!给你发财的路子,不走!”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临了丢了句话:“只要你的老婆交来名单,我老邪就有办法让他们交钱来!”
女子用袖子替男子擦脸上的血迹,男子抓住女子的手问:“挨打了?萍。都是我无能。”说着,俩人离开了联防队的房子。路上女子不住地用手提住胸前的衣襟,还说:“那个老色狼,绝八代的,把我的衣服都撕坏了。”男子说:“将来他不是被车撞死,就是遭五雷轰尸。”春雨绵绵无尽,夜幕中江涛呜咽如泣,偶尔阵风过后,使人心悸。男子喃喃地说:“萍,这些人比我们的厂长还坏呀。”女子跟着说:“他们的心都像皮蛋,里外黑透了。”
接着时间一阵漫长的沉默。前路越来越暗,雨水仍然无情。接近一个小树林处,突然,迎面有几个人快步走来,嘴里说:“看样子,前面这两个男女不是好东西!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那群人到男女面前时,说:“你们是嫖娼卖淫的吧。跟我们走!”有几个竟然伸手拉女子的衣襟,往边上林子里去。同时有人伸手在女子身上乱摸。男子一看不对劲,拚命上前,拉回女子。那群人中有的拿出了刀子,说:“想在我们手里逃掉?没门!”男子与女子往江堤上退。那群人说,除非你们跳江,否则我们今天要与这个鸡交个朋友,随话音,步步逼近。男子绝望地说:“走吧,只有一个地方容得我们。”一纵身跳江水之中,女子也纵身跳到江水之中,嘴里还喊了几声“阿宝”。夜色、春雨依旧笼照江面,到处依旧是烟霏雨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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