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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民调查》(2):恶人治村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月23日讯】(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记者贺兰报导)陈桂棣夫妇的一部报告文学《中国农民调查》,在国内已经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书中记录了自中国实行农村改革至今,安徽农民的一部辛酸血泪史,它披露了安徽地方官员的压榨村民、作假欺瞒的作风,暴露了农村的阴暗面和农民的悲惨现状,更折射出中国现行制度的缺陷和弊端,以及中国农村中正在变得十分严峻的现实。陈桂棣这样写到:“中国的农民,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听话,又最能忍让的一个特殊的群体,可是,一旦被激怒,又会骤然成为世界上最庞大、最无畏又最具有破坏力的一支队伍!”书中所描述的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让社会上尚有良知的人们感到一种不敢直视却又必须面对的不可承负的重。《中国农民调查》第二章“恶人治村”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安徽省固镇县唐南乡小张庄是一个住有八十七户村民的村庄,小张庄地处淮河岸边一个低洼地段,这些年涝灾不断,村民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再加上村干部没完没了横征暴敛,家家户户几乎就变得度日如年。

张桂全是这个村的“副村长”,虽然只有小学文化程度,但他正是凭借着手里的实权,同时借助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七个儿子),就在小张庄一手遮天,成为横行乡里的“村霸”。村民们没有不怕他的,因为村民都深知“此爷”是个啥事都敢做绝的恶人。他一方面,巧立名目,收刮民财,由他私设的“五税一费” 就是他任意增收的苛税杂费:谁家饲养一头猪,就得多交四十五元钱;谁家盖了新房,就要多交一百五十元至五百元,交多交少,全由他的“金口玉言”说了算;全村所 有的老房子,每户都要交五十元;谁家种花生,一亩便交十元钱;谁家添了拖拉机,每辆就是五十元。并且大多数是打白条子不入账的。另一方面,按规定应上缴的“提留款”,以及由他私设的“五税一费”,张桂全全家却又是分文不出。

但是小张庄的村民并不都是逆来顺受,张家全、张家玉、张洪传、张桂毛几个年青人多次反映意见,要求清查村里账目。可张桂全仗着乡里有人替他撑腰,就从未把这些村民放在眼里。对于上访和举报的村民,张桂全还是恨得咬牙切齿。一次,他将张洪传骗至他家,指挥他的两个儿子和联防队员对张洪传大打出手,顷刻间就把张洪传打成血人。

最后,小张庄的全部党员、老村干部和八十多户忍无可忍的村民,先后两次去乡政府、五次到村支书家,强烈要求查处张桂全,彻底清查村里的财务账目,终于引起了唐南乡党委的重视。九八年二月六日,乡纪检书记王加文带领着三名会计,和乡政府负责小张庄片的薛兆成,进驻了小张庄,并从全村八十七户村民中推选出十二名群众代表,组成了联合清账小组。张家玉、张桂玉、张洪传、张桂毛等人,均在当选之列。

对于这样的清账工作,从一开始,张桂全就极力阻挠,张桂全的儿媳张秀芳还放出话:她的公公要杀人了。谁也不会想到,张桂全就真的挥起了杀人的屠刀!

二月十八日的一大清早,张桂全便领着他的四个儿子,来到张桂玉的家,砍死了村民代表张桂玉,和闻讯赶来的张洪传和张桂毛,以及张桂玉的哥哥张桂月,还砍伤张桂玉的儿子张小松。前后只用了五分钟时间,便造成四死一伤!

在了解了张桂全的历史之后,更是令人吃惊。原来,当时已是小张庄村委会主任的张桂全九二年曾因贪污和奸污妇女,被固镇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就是这样一个还在服刑的人,却又摇身成了村委会的副主任。村民们说,张桂全根本就未经过大家的民主选举,完全是乡党委和村支部个别领导人强行指派的。

案发后,乡里派人威胁被害者家属及现场目击人不许“乱说乱讲”,县有线电视台和省里的报纸把这事说是“错杀”,或是愚氓间的“相互殴打”,严重歪曲事实,掩盖真相,使小张庄村民无不感到愤怒。而执法机关对此案的判决,更叫小张庄村民感到真正的恐怖与绝望了。

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案子开庭审理和公开宣判时,根本就没打算要通知被害人或其亲属,被害人亲属闻讯赶去才知道,作为这场凶杀的主谋和指挥的张桂全、杀死张桂月的张加志被判死刑;而杀死村民代表张桂玉和张洪传的张超伟和张余良,只是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显见缺乏公正。这一判决可以说达到了张桂全“数子之罪由一子承担”的目的,而同是凶犯的张桂全的小儿子张乐义至今在逃。此时设在地方的国家法院已沦为代表地方特殊利益的地方法院了。

为制止小张庄的村民进京上访,固镇火车站甚至对购买北京车票的农民严加盘问。但是封锁显然是愚蠢的,也是有限的;天下之大,岂可一禁了之。固镇县唐南乡小张庄发生的血案,终于还是不胫而走,引起了各地媒体广泛的关注。新华社安徽分社、《工商导报》和《工商文汇报》等媒体都先后披露了“固镇发生特大命案”的真实情况。

一九九八年九月八日,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张桂全父子一案下达了终审裁定。终审《裁定书》上“审理查明”的“事实”,其实与蚌埠市检察院《起诉书》上当初“审查表明”的“事实”并没有多大改变,这使得小张庄广大村民再一次对中国的法治失望了。

张桂全父子故意杀人案,虽然只是个“个案”,但“张桂全现象”却足以让我们忧心忡忡。在采访中,我们发现,现在农村中“恶人治村”的现象已经触目惊心地凸现出来,张桂全不过是当今中国农村基层公共权力运作中特殊机制产生出的一个生动标本。@(//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