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模:“长官意志”、“宏观调控”及其他

田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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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1月2日讯】据《新京报》9月26日报导:“建设部官员近日披露,中国662个城市、两万多个建制镇中,约有五分之一存在“形象工程”。城建司副司长王天锡说,由于一些城市长官意志严重,不按科学态度搞建设,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仍较为突出。宽马路、大广场、豪华办公楼等,无论在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他举例说,个别地方甚至出现一个5万人的城镇,却要建能容纳6万人的大广场的笑话。”

说是“形象工程”,实质是“政绩工程”(或曰“首长工程”)。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报刊文章就经常提到“长官意志”,历数其“不按客观规律办事”的种种恶果。但之后因“动乱”而严加管束之故,人们便箝口禁声了。不料二十多年之后,竟然从高层官员嘴里又吐出了“长官意志”之语,且加“严重”二字,且以“五分之一”为佐证!这不能不给人以小小的惊讶。

回顾历史:五十年代,从信函中寻章摘句而定性为“反革命集团”的胡风冤案,到“亩产万斤粮”、“炉产千吨铁”的绝顶荒唐,到六十年代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以及今日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的政绩工程,无一不是“长官意志”下结出的苦果。不同的是,彼时乃领袖一人说了算,以一人之旨意驱策十亿之众。而今呢,则是地方大小“官员”们的各显神通。拣好听的说,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戳穿了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慷国家之慨,全不顾效益如何,大建工程快上专案,以树立个人之丰碑,为晋级升官铺设道路。此风一刮,自上而下,纷纷效仿。由昔日领袖一人之独断,到今日地区长官的各行其是,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变化。这意味中央集权的衰落,和地方主义的兴起。对于中央来说,更是一个尾大不掉的棘手问题。

据亚洲时报报导,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日前坦言,大陆贷款资金压缩结构不如人意,特别是固定资产投资贷款减缓速度并不十分理想,显示宏观调控政策可能无法达到预期效果。周小川出席“2004中国金融国际年会”专题演讲时表示,宏观调控虽然已经取得一定成效,但发现流动资金贷款减缓速度较大,固定资产投资贷款压缩得少,显示企业已经动工的专案不会因此停止,只是延缓动工时程。据了解,目前大陆金融机构的流动资金贷款比重高达70%。

有银行专业负责人表示,去年,大家都是超常规放款,在今年的宏观调控后,很多放款可能收不回来。北京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副总裁肖伟表示,不良资产已经成为银行发展的瓶颈。

周小川表示,由于大陆企业长期以来股本与债权比例失调,流动资金主要依赖银行贷款,宏观调控产生的企业流动资金吃紧现象越来越普遍。

另一方面,周小川表示,目前很多人抱怨当前因流动资金紧缩从银行贷不到款,抱怨银行实行的审贷权上收。他表示,在不良资产多、存在官员腐败的情况下,银行要内控,要优化管理,不放松对贷款审批许可权的限制。

而由于宏观调控的冲击,大陆企业面临严重的资金短缺现象。据大陆媒体报导,橡胶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电力热力的生产与供应业主要原材料及能源供应严重不足。因新的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带来的运输紧张,也使许多企业面临产品运不出去、原料无法运进的困境。

上述这些只是一些表像,根本问题则在于,地方长官们头脑发热大干快上,所造成的高耗、低效、劣质,及重复建设工程,造成银行坏帐激增,使国民经济处于失序失控的严重困境。当前中央出台的“遏制经济过热”政策,实出于不得已。但却受到地方官员们的抵制而收效甚微。这一点,并不难理解,中央从大局着眼,要进行宏观调控,而地方诸候们眼盯着本地区利益与个人的政绩,已上马的工程怎舍得砍,欲上马的专案要挤末班车。于是,乱纷纷,各唱各的调,各走各的道。而这与毛时代的特征(思想一律、舆论一律,行动一律)显然大相径庭。也就是说,由于发展经济的需要,中央不得不放权和让利给地方,而不再是“全国一盘棋”,可以任由中央摆布调控的了。但利与弊共生,有一正必有一反。放权之后出现的各自为政,难以驾驭的局面便如此发生了。这与经改过程中体制的不完善,存在弊端与漏洞有关。而更为严重的是,它大敞了巧取豪夺的方便之门,催生了邪念,膨胀了私欲,以至于上行下效,蔚然成风而越发不可收拾。

一年来中央宏观调控虽也取得一些成效,但类乎于强弩之末,这不仅是地方势力的阻遏,也有国际经济形势的制约:中央要考虑调控对外资投入的负面作用,要考虑调控造成的外贸损失,要考虑在国际经济环境中的影响和地位的下降,要考虑在制止通胀时可能出现的通缩,以及担心可能发生的“硬着陆”,尤其要考虑金融信贷已濒临严重的危机边缘,等等。而这一切无疑将使宏观调控的力度和深度大打折扣,难以期望能够按照预定方案切实到位。

倘果真如此,那么,由于宏观的欲控而不能,彼时将出现的局面,便有可能是这样的:一、金融界将承受更大的冲击,不测的风险或崩塌的可能性将大为增加;二、中央与地方的矛盾将进一步凸现,地方将以各种对策(或消极抗拒,或联合抵制)来保证地区与集团利益不因调控受到损害。三、由于经济现况如此,有可能引发动乱,社会管制将会更为严格,新闻与言论将进一步受到管束,当局对一切持异见者的手段将更为强硬。

2004-10-17

--转载自《议报》第1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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