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强:笑谈叙旧于加州

貌强 Maung Chan(缅甸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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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1月16日讯】荷航飞过荷兰绿油油的田野、风车、牛群,再越过大西洋,载我到了美国洛山矶。国振嫂与其福州媳妇来接机。

我让她们久等了--那海关黑妹见我在入关卡上没填写美国住处地址,也不满意我的回答,就转交Secondary Inspection处理,给我上了一堂防恐课,不由分说。国振兄的福州媳妇说:她嫁过来时,在广州的美国领事馆也被黑妹修理过。

美国历来嘲笑东德警察或中国海关老是摆着“包公黑脸”(其实共产党怕敌特嘛!),现在“那可憎面目”,却跑到一天25小时防恐防到草木皆兵的美国官员身上,而“自由世界的笑脸”,却不知什么时候挂到中国那边去。真可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国振兄5年来经过无数次的化疗、电疗、理疗,鼻咽癌细胞已不见,但正常细胞也深受其害:副作用使他骨脆肤薄、咽喉红肿、每天24小时头痛欲裂。他的贤妻与爱子一有空闲,就替他轻轻抚摩。

我潜心观察一两天,就自动请缨,为他施行中华指压:一。在头部取穴睛明、攒竹、太阳、神庭、风池,给予轻力擦、点、按。二。在督脉取穴百会、风府,大椎、筋缩、命门,给予重力掐、捻、点。三。搓、掐、楸,按他的肩井(两肩)、合谷、手三里(手部)、足三里(足部)、涌泉穴(脚底),四。以武林古方:干梳头与干洗脸,进行推宫活血,让其安然梦见周公。

有一个穴道我还在摸索,国振兄竟然拉我的一阳指,准确到位。原来他年轻时在缅甸自修针灸学,常替缅甸穷人免费针灸,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国振兄从小多才多艺,人见人赞。他不仅是我校(仰光21条街中华国民小学)模范生,也是中华民国童子军3676团付团长,是我们的好领导。他舍己为人,助人为乐,深受同学们的爱戴、老师们的赞赏。

国振兄说:他小时家住中缅边区,时常见到饥寒交迫的中国难民逃来,所以从小就恨共反共。他一直认为毛泽东搞的反右、三面红旗、文化大革命等,是人为地制造社会仇恨、破坏生产、破坏传统文化,完全是祸国殃民。他痛恨那些吹捧毛泽东思想上天的资本家侨领,认为他们为获得中国银行的贷款,而不惜昧着良心说假话,助纣为虐。当年见我转读南中,若非情如手足,他真想打断我的腿。邓小平的改革开放,他认为是引中国走上康庄大道。改革开放深入发展后,他才回国探视家乡与亲人。看到祖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他总是热泪盈眶。“中国的文化、人民的智慧、祖国的繁荣富强,是海外华侨华人的骄傲”他常对人说。

与国振儿子们闲聊,获悉美国还是有种族歧视。在中小学,黄皮肤亚裔时常受高个子的白小子欺负。为了反抗,他们举重、练哑铃,把身体练壮如牛,再学些武术与拳击,国振次子还留起长发,束起来。当白小子们挑衅时,他们扭转头,来个冷冷斜视:一幅美国电影见惯的打斗明星模样。次子对我说:“有时我们仰望着高大威猛的白小子,不亢不卑地说,你能打死我就打死我,不然我会报仇!”。

缅甸人、红印地安人或欧洲人排外,还可理解:他们是原住民嘛。白人在美国也是外来人,只不过早登岸而已,凭什么排外?

美国正面临总统选举。国振儿子们坚决不投票给BUSH。理由:1。他主要为大资本家大财团效劳。2。他口口声声“上帝上帝”,手捧圣经到处骗人,而那些乡下农夫与中产阶级竟然相信他,投票给他,真的蠢到不能再蠢!3。石油、食品、住房、保健、教育、劳保。。。什么都涨价,工厂外移,产业空洞化,失业者、半失业者、穷人越来越多,派兵到外国打仗,人民负担重税与死伤,而军火商却赚大钱。。。。。难道这些都是自由民主的代价吗?难道这些都是生产过剩的代价吗?

我暗想:按照马克思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理论,会不会穷中国必须回头走资本主义,而富美国却必须走向社会主义?

国振兄安排周末去Sandiego渡假屋渡假。渡假屋面对蓝海白云,安祥宁静,一望无际。我们夜听海浪拍岸,日看白帆点点。国振与我谈童年旧事,恍若昨天:我们童子军晨运操练,路上有狗粪,我们往往大步跨过去,踢着前面同学的脚,老师吹军笛大叫:“一、二、一,大便小便踏下去”。每年十月一日,懂武术的大同学们,都去打祸国殃民的共匪,“反共义士们”高唱反共抗俄歌曲:“打杀共匪莫留情。不杀共匪国家亡,国家灭亡人人苦”。张中飞老师武艺高、胆子大,打共匪师生时,以一对十、勇不可挡。。。。。

第三天清晨,闻尹利胜要来探访。这名字我好熟好熟。国振嫂说:在尹利胜脑里,貌强是医生。我们终于见面了,原来在南中初中部我们一同教过书。但我只挚教鞭半年多,不像她工龄长、贡献大。她只知1964年我高分考入医学院,她不知的是:因我的父亲拿中国籍,不久我就被军政府赶出医学校门。

我印象中的尹利胜:赏罚分明、教学有方、唱歌跳舞都很出色。据老蒋(猛进班)当时透露:她的男朋友是缅甸数一数二的飞机师。

由尹利胜忆及国振嫂。国振嫂功课、文艺、体育、烹饪、家务样样都行,她做的包子、锅贴,比唐人街卖的好吃。记得她们在南中演孔雀舞,那弯弓射箭的傣族王子,被她们这群美女迷住了,跳舞跳到银丝长裤滑落到地上。。。。。至今想起,还是会哑然失笑。

我本有意把我张三丰祖师爷(宋末)的太极拳,传授给国振嫂,无意中在她的相簿上,瞥见她手舞双刀,活灵活现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程咬金(唐初)后代,吓得我再也不敢正眼看她。文荣说:“别怕,我姐姐只会在舞台上耍耍而已”。

文荣在他家举行欢迎会。他的漂亮爱妻,一手包办了20-30人的集餐:缅甸小吃、中国小点、印度咖喱饭菜,还有缅、华、洋各式甜点,样样既精美又好吃。她与国振嫂(即文荣姐)不去开餐馆,真是埋没了缅华上好烹饪大师,也让好多好饮好食者没有了口福。

云南王(思敬)先开口致谢。他不愧是南中的优秀生:口才好,头脑清晰,见识多广,工作能力强。难怪文荣和他英雄惜英雄。云南王回国大学毕业后,一心一意、勤勤恳恳地为人民服务,被人民群众高度赏识,因而层层选拔至县长与统战部,写下了缅甸侨生对祖国光辉贡献的一页。

轮到我讲话时,我说:“缅甸军政府排华,迫使我们各散四方,经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我们终于在祖国、港澳、欧美、澳洲等地生根发芽。华人华侨像野草,杀不尽、斩不绝,不怕大石压,春风吹又生”。

我话锋一转:“缅甸土生土长的华人,本是缅甸少数民族,却一直被当作FRC外国人,受不公平对待。在荷兰,入籍华人是荷兰少数民族,华文是其民族语言而受尊重,荷兰华人还享受少数民族优待呢。不入籍的华侨,只要有居留证(即缅甸的FRC),其子女上学、就业、迁居、申请社会福利。。。。。并不受任何差别对待。华人风俗习惯也受保护与尊重。。。。。”

文荣插话:“我们前不久返缅,本想重游出生地与故居,与同饮一江水的缅甸朋友叙旧言欢,没想到却被当地官员无耻敲诈。这些贪官污吏本性难改,专爱欺负华人”。一位同学说:“土生土长的华人后代,身份证上都被特别注明pyu,沦为缅甸二等三等公民,缅甸华人只懂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粟福祥老师举出众多实例,很具体地比较了同在佛国的泰国华人与缅甸华人。他认为两者虽然同样勤俭朴素、刻苦耐劳,但泰国华人很早就融入与认同当地社会,与当地人民同甘共苦,财富取之于斯,用之于斯,照顾当地穷人,使当地人民不感到华人是外族、外人。他的结论:融入与回馈当地社会,是第一重要。

经一番讨论,大家认为:我们有必要关怀一下还在缅甸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缅甸土生土长华人与入缅籍华人,是缅甸人民的一部分,有必要享受民族平等与基本人权。同时,缅甸华人必须在民族平等的基础上,融入与回馈缅甸社会,与缅甸各族人民同舟共济,互助互利,共建美好的明天。

大家同时希望,中国政府能仗义执言,运用中缅友好关系与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影响力,催促缅甸军政府遵守联合国宪章与国际法,不歧视不欺压缅甸华侨华人--何况华侨华人还是中华民族的一支呀。

电话铃响,有黄莺歌唱似的女声找我。我问是谁。她只是格格笑,要我猜。我说:像这样黄莺歌声的女生,我认识的好像都在缅甸。她还是格格笑而不答,要我先回答:如何由缅甸到欧洲风车小国荷兰去的?然后她才说她是谁。于是我说:我仰光大学毕业后,考留学试而获德国进修奖学金,由东德莱比锡大学、德累斯登大学化学系,步步进入西柏林大学食品科学研究所。后来工作由柏林食品检验局转到不莱梅市中国食品总代理处。这家德国总代理选派我往返于中国德国,进行食品科学与食品法规的学术交流,帮中国大量出口各类食品到德国。几年后我又被派往荷兰,帮中国开拓食品市场。我正如那首印度歌:到处流浪。。。。到处流浪。。。。(我沙哑着声音唱)。“貌强,这首歌我唱得比你好”,她边笑边唱起来。“你的黄莺歌声好像18岁姑娘”,我赞叹。“我是钟娟蓉,爱唱歌。原本在曼德勒华侨中学教书(程文荣姐弟就读的学校),来南中缅文一班与你们一起攻读时,我已订婚。现在我是祖母级的人了!”。

文荣请了三天假,驾车带我们探访旧金山的曾宝宝、李晶莹、李清莹、邱月警,以及San Jose的陈汉神、朱瑞年。

曾宝宝因80多岁的母亲行动不便,由美东搬来旧金山照顾母亲。母女俩修炼法轮功多年,身体康健、面色红润、皮肤光滑,最突出的是:心平气和,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还有:母女好像是姐妹,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我的甥辈因工作与精神压力大,两口子常吵架,他们体弱多病,又爱美容与青春,于是就向她母女请教修炼法轮功的窍门。

她俩说:“法轮功有5式。第一式是打通全身经脉与毛孔,让周身内气与能量能迅速灌入与排出。第二至第四式能强力吸收宇宙能量,第五式是静坐,最能修心养性。她俩强调:想使功力不断精进,就必须提高心性--1。要说真话,2。诸恶莫做,诸善奉行。3。与世无争,多为他人着想,宽恕对人,慈悲为怀。

李晶莹、李清莹两姐妹,自仰光大学一别,我们已40多年不见。她俩仍然青春常驻,清秀面孔、娇小身躯就如当年。因一口道地的闽南腔,我们一直以为她俩是福建人,万万没想到原来是广东人。甥女与她俩长谈后,知她俩因父母在而不远行,于是没口地称赞她俩是非常传统的中国人。

猛进乙班的邱月警,是金门人,仰光爱国侨领之女。她年轻时很时髦,幅幅旧照片上的她,充分洋溢着诗经上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文艺浪漫气息。据悉她是校友会的创建人,也是历史性珍贵照片的集存与提供者。南友会刊的照片,多来自她的珍藏(在此该多谢她的贡献了)。她文章写得很棒,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看她说话直来直去,在这大千世界,肯定会得罪不少人,但对我这缅甸上座部佛家子弟来说:正中下怀。从她那边我得到两幅珍贵照片:一幅是“欢迎陈家庚回国莅仰大会”,里面都是国民党时期的缅甸爱国侨领(包括邱父)。一幅是中国歌舞团访缅照片,内有云南白族杨丽昆(五朵金花主角)与缅甸红艳女星钦友眉--这两位中缅闻名的美女,不知迷倒了多少当代青年。

陈汉神在南中缅文第一班时坐我身边,他既是个多能手,也是个智多星。60年代中期他被礼聘到中国北大外语系教缅文,他曾参加翻译毛泽东选集缅文版,文革时上山下乡,后来被选派到边境山区做政治工作。他缅文根基深厚,说一口道地的缅甸官话,是缅语广播的上上人选。他为中国培养了不少缅语人材,政治教育工作也做得非常出色,受领导人与革命群众高度赞赏。我劝他写写为人民服务的回忆录,把宝贵的思想与经验,传给华人后代。

我若不说,谅谁都不知道:能与祖母级黄莺歌后钟娟蓉打擂台的,我班在加州就只有这智多星陈汉神--他已是祖父级的人了!

朱瑞年获悉我们的到来,兴高采烈地邀请我们到San Jose的Super Buffet吃自助餐。她从小长得高,在班上长年坐最后几排。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大姐,在她面前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才知大家年龄几乎一样,于是俏皮话就敢讲了。

云南王说:文荣与宝宝同班同桌。文荣是100%福州人,宝宝是掺水50%的福州人,他俩两小无猜。会见宝宝的前晚,文荣分明在熟睡,却看到他不时在痴痴笑。

我插话:完全符合贾宝玉所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文荣是100%纯泥,理应与贾宝玉在红楼梦称兄道弟。

我接着告密:文荣生日时,前来祝贺的洋人,看着文荣娇妻,很有礼貌地说:“你太太真美”,文荣谦虚地回答:“哪里!哪里!”,洋人一怔,急忙回答:“从头到脚!从头到脚!”。

矮个子陈汉神(这是朱瑞年的原话。基督教会人士叫他陈汉诚,为的是要避用“神”字)说:“老广东向洋人描述猴脑吃法:猴身绑死在桌下,只猴头凸露于桌洞中,剃去头毛,用铁锤一敲天灵盖,加入油盐酱醋一搅,一人一汤匙”。洋人惊问:“您吃过?”。老广东双手猛摇,先喊5声NO!洋人以为他守佛家5戒,很欣慰。老广东停了一会,又喊8声NO!洋人以为他守佛家8戒,肃然起敬。老广东凝神一阵子,又连喊10声NO!洋人正要为他伟大的佛家10戒而起身敬拜,只听老广东说:“Too Expensive! Too Expensive!”.

云南王太太也不甘落后:“我有一学生,慌慌张张由口袋中,急递情书给他心上人,然后转身就跑。第二天,那女学生追上来对他说:“你昨天给我100元做什么?”。原来他给错了!

文荣听后,急问云南王:“我昨天瞥见你递给曾宝宝一张纸,你说是你太太写的诗。到底是诗还是100元?或是。。。。。”

朱瑞年的先生是忠厚老实人,沉默寡言。听了我们的笑话,也禁不住跟大家哈哈大笑。据悉仰光广东大街的武帝庙与缅甸著名的锡东大桥,是他爸爸设计或建筑的。

“你们的南友情,又真又浓!南中对中缅两国的贡献,不小也不少!”朱瑞年的老公赞叹,并用关爱与敬佩的的眼神,看着爱妻。他不是南中生。“那里!那里!”我们异口同声地谦虚。朱瑞年的老公急忙回答: “从头到脚!从头到脚!” 。

(完)

注:南友=缅甸仰光南洋中学校友。

南洋中学创建于1948年,教学方面提倡“民主、进步、平等”与“学习好、身体好、工作好”,生活与工作方面提倡“ 勤俭朴素,劳动光荣”“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建校初期虽遭国民党势力的围剿,但南中还是突破重重困难而茁壮成长,为缅华社会与新中国,培养了一大批热爱祖国、热爱劳动的新型知识份子。在“心怀祖国、面向当地”的正确教育方针下,南中在1958年创办了“缅文班”,除每日一节中文外,其他全部采取缅甸国家规定的课本,开始为缅甸当地培养智育、体育、德育三好学生。南中生学习好(特别是数理化三科)、体育好、工作勤奋,被缅甸大学的录取率,远超当地缅甸学校,直追专门培育缅甸精英的欧美教会学校。许多体育与文艺国选是南中生:郭秀玲,代表缅甸参加亚运会,获女子跳远亚军。陈启家,缅甸篮球国家队教练,南中篮球队教练。陈庆和,缅甸国家篮球队中锋。李美治,缅甸乒乓球国手。在全缅各地的实业家、医生、工程师(开飞机的、造船的、搞建筑的)、公务员中,也不乏南中生。1965年,南中与其他所有华文学校,被缅甸军政府收归国有。华文华语,被当外国语言而严加限制,排华浪潮也开始一浪高过一浪。其后,军政府设置重重关卡(如父母祖宗几代都要缅籍之类),把土生土长华人与入籍华人,有意识地扫除出各个重要领域。(//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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