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杜义龙:“抗美援朝”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

杜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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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0月24日讯】女儿放学回家告诉我,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的作业,主题是民族精神代代传。我问她有没有想好写哪方面的内容,她告诉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老师说可以参考《未成年人思想品德教育读本》这本书。这本书是小学生的思想品德课的教材读本。

由于这样的题目对于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来说有一定的难度,于是我就和她一起翻看这本书,寻找适合她写的题材。书中有一章的题目是“抗美援朝精神”,其中列举了黄继光和邱少云两个英雄故事,在这两个故事的前面,有一段对抗美援朝精神的说明:

“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是:‘祖国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为了祖国和民族的尊严而奋不顾身的爱国主义精神,英勇顽强、舍生忘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不畏艰难困苦、始终保持高昂士气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为完成祖国和人民赋予的使命,慷慨奉献自己一切的革命忠诚精神,以及为人类和平与正义事业而奋斗的国际主义精神。 ’”

其中关于为了一种“尊严”就“奋不顾身的爱国主义精神,英勇顽强、舍生忘死”的说法令人难以接受,祖国尊严是不是值得用生命来捍卫本身就是个问题。此外,这种“尊严”也过于含糊,什么是祖国和民族的尊严呢?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不能准确表述这种“尊严”,那场战争的真相现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与中国的国家和民族尊严无关,实际上只是一场为了意识形态的尊严进行的战争。就以后的历史来看,这场战争成为此后中国多重灾难的一个重要的直接原因。

首先,这场战争即使按照中国公开宣传的那样,是战胜了美帝国主义,可也不是中国军队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就如同我们责备朝鲜一方抹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功劳一样,我们也不能抹杀掉前苏联在这场战争中所其的重要作用。实际上,如果一定要搞出一个抗美援朝精神,那么我想,国际合作精神更加可贵和重要,在这场战争中,如果没有中、苏、朝三方的全力合作,想打赢联合国军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三个国家离开哪一个也使这个命题无法成立,比如离开了北朝鲜的金日成政权和军队,中苏就成为武装侵略,没有任何合法性可言了。

其次,对于小学生来说,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问题,而是战争的真实性质问题。当我们指责日本修改其教科书时,我们自己的教科书的篡改却被人们忽视了,许多年轻人之所以对过去几十年的历史的看法与真相完全相反,正是这种有意的篡改所致。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他所应该知道的,这是一场中国军队对抗联合国军的战争,而不是抗美援朝,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不是保家卫国,也不是帮助朝鲜人民打击侵略者,因为并不是美国军队侵略了朝鲜,而是中国军队帮助首先挑其战争的北朝鲜军队,打击前来维护半岛和平局势的联合国军队,联合国军队是在联合国多次警告北朝鲜军队退回到38度线以北无效的情况下来到朝鲜半岛的。当然,还需要给他们讲解一下38度线的来历,否则,学生们就无法了解战争的性质。

那些战斗英雄如果脱离场战争的背景来看,确实是值得人们敬仰的人物,可是我们知道,在日本侵略中国的过程中,也出现很多作战英勇顽强的日军官兵,我们能够去敬仰他们吗?他们值得敬仰吗?战争的性质决定了英雄的性质,这场为了意识形态进行的战争,现在看来还不仅仅是没有正义的基础,它所留下来的问题,是中国人永远都无法抚平的伤痕。

第三,这场战争给中国留下了巨额的外债,主要是消耗在朝鲜战场的军需物资,少部分是苏联对中国的经援,共计达53亿元人民币,占1952年中国GDP679亿元的近9%,以现在中国的GDP总量来计算,9%就是1万亿元,如果现在中国面临1万亿的外债要归还,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而这笔外债的大部分就是在所谓的“三年灾害”之前和之中偿还的,可以说是引起三年饥谨灾害饿死上千万人的原因之一。

第四,由于中国在朝鲜战场上直接与西方国家为敌,遭到了西方国家在经济和技术上一致地封锁、禁运。这一恶果一直到现在还在发生作用,西方对中国的敌意,便是在那时种下的祸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府始终致力于打破西方的技术和经济禁运,收效甚微,前不久,中国政府又要求欧盟能够放开对中国的技术禁运,又无功而返。另外,由于西方的封锁禁运,中国为了急于摆脱经济困境,开始在经济政策上越来越左,大跃进这种荒唐的行为便是在这种背景条件下产生的。如果中国没有参加这场战争,而是从同一时间开始与西方搞好关系,结果又会怎样呢?什么是国格?什么是尊严?封闭起来搞内斗,把国家的经济搞垮,尔后忍饥挨饿难道是尊严?

第五,盲目的自大狂妄和对人的价值的极端忽视,使中国人错误地估计这场战争的意义。几十年来,由于误导宣传,把抗美援朝说成是最能使中国人自豪的、是打出了国威、给中国人争了气的一场战争。可为了争一口气,中国人在朝鲜战场伤亡70多万人,花了十年时间勒紧裤带还账,饿死了上千万人,导致西方对中国长期的封锁、禁运,使中国失去了至少近三十年的发展机会,这样昂贵的代价哪里是“一口气”可以用来等价兑换的。何况,中国、苏联和朝鲜是以数十倍于对方的国土面积、资源和数倍于对方的人口的实力与联合国军作战的,仅百万志愿军就数倍于联合国军。苏联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中国源源不断的人,跨过鸭渌江日夜不息地输向朝鲜战场。更重要的是,联合国军包括美国在内的所有国家,对人的生命的重视程度是那时的中国人所无法理解的,中国军队之所以难以战胜,不是武器多么先进,更不是战略战术多么了得,而是极端地无视人的生命价值的结果。对待志愿军回国俘虏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战俘最后在中国的非人的悲惨遭遇,真实地验证了中国和西方对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这本小学道德读本中列举的黄、邱两位英雄,正是这种不重视人的价值真实写照,把人的肉体直接当做武器,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军队吗?把人训练得在烈火中一动不动,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军队吗?

第六,当我阅读这本小小的道德读本时,我感到的只有颤栗。请看书中对抗美援朝精神的最后概括:“…为人类和平与正义事业而奋斗的国际主义精神。”只要是对这场战争的真相约略知道一些的,都无法把它和人类的和平与正义事业联系在一起。而这种为了一种理念(无论对错)而不惜牺牲人的生命的专制观念,就这样充斥在对儿童的教育读物之中,实在令人担忧。这本书中,占据着大部分篇幅的几乎都是这一类的对民族精神的歪曲和利用。

最后,我只好建议女儿去写民族的创造精神。我告诉女儿,在古代,中国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世界上的发达国家,那时候中国人是非常富于发明创造精神的,在思想文化和科技方面,都具有国际最先进的水平,中国的落后,是在近代才开始的,但是那时的落后并不很严重,只要及时发展,学习西方的先进文化,会很快赶上来的,而真正的落后,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中国人把古代的发明创造精神丢弃了,结果,我们现在生活中,工作中享受的、使用的,几乎都是外国人的发明创造,所以,中国人最应该发扬并代代传下去的,是这种远古时中国人的发明创造精神。虽然这样的主题有些勉强,可是我再也找不出来值得代代传下去的民族精神来供一个孩子去真诚地写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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