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畏的挑战是面向世界的挑战
挑战者要敢于树“敌”。
大无畏的挑战者要张牙舞爪地面对世界。要用自己的爪、自己的须、自己的獠牙与一切权威对话!当代中国人不要四平八稳,要有敢于不顾一切的狂欢的举动!要狂热!要奔放!要冲动!不要那种酸“学究”的伪斯文!臭“文人”的假雅致!
生命不是宁静的书斋和寺院!
生命是“摇滚”和“霹雳”的大宇宙!
当代中国诗坛是猛兽拚搏的诗坛!是饿狮相扑的诗坛!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气魄!当代人要有当代人的气魄!所以,当后来者发出诗的询问:是谁最早和最彻底喊出了一代觉醒的个性和要求独立的自我的心声的时候,面对批评家的无视历史的沉默,我将当仁不让地回答说:
“我!”
是我以行为主义的方式举着〈火神交响诗〉遥遥领先!其它的声音,不管是雄武的还是病弱的、勇猛的还是怯懦的、明朗的还是迷幻的都是继我1978年以特殊的形式在北京公开发表始作于1969年的〈火神交响诗〉之后的声音!命运也许会置诗人于湮灭和遗忘。但当历史处于光明与黑暗、进步与倒退的搏斗的时刻,诗人必须“在场”,并应该是自觉的斗士!
这时候,特别是当民主墙新文化运动刚崭露头角和最后它的全体重要社团的重要成员全被投入监狱,在失去自由的漫长刑期中备受痛苦的煎熬的时候,需要的是锋芒毕露、张牙舞爪的如野兽同野兽式的殊死抗争和搏斗!不需要一切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东西。不需要一切吞吞吐吐、弯弯绕绕、故作回避的东西。
直截了当的一句话、一个“造型”,甚至一声尖叫和哭喊就是诗,远胜于一百个优雅的诗人优雅的合唱!
在那种空前绝后的黑暗的专制的年代,当所有的人都丧失了作为人的基本权利的时候,当所有的人都迫不得已地不能作声的时候,当你的脖子分明被人掐住而透不出气来濒于窒息的时候,面对这种现实,诗人理应承担自己时代的大无畏的悲剧角色,勇敢地喊出一个“不”字,舍此,绝不是一个时代觉醒的真实标志!能是一种软性的温文尔雅的客厅的语言,远不能表达当代人对传统的极权主义制度的彻底的反叛和怀疑、决裂和抗争!
在这个意义上说,诗人,就是反现实的人,他永远不会平行于现实,而在广义上说,诗人也正是“反现实者”或“超现实者”。
诗人执著的追求就是全人类的追求!
诗人浩荡的痛苦承载着全人类的痛苦!
诗人精神上的悲剧弥漫和升腾着整个人生的悲剧。
当代诗人是行动的诗人,当代诗歌是行动的艺术、行动的诗歌。诗歌不仅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生命的行为方式,特别是以朗诵表现的行为方式。诗人要在朗诵中“自爆”!并通过朗诵“引爆”和“碰撞”你的听众。要自爆!引爆!要碰撞!我们不仅要面对当代中国文化危机挑战,也要面向整个世界亮相和宣战!不要面对自己同胞就嗤之以鼻,看到外国权威就颤颤兢兢!这种小视自己的可悲的惊惧甚至已经到了怀疑自己的人种是否健全和有否必要继续繁衍生存下去的程度了!
比如说,在绘画界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听到有谁敢于朝向凡高、毕加索或康定斯基进击,向大师们投出新的线条的绞索和色彩的强拳。
中国画家太少成功的机遇,但也对自己的才华、勇气和可能的成就缺乏信心!
在文学和哲学领域,也没有一个中国同胞勇于正视萨特和卡夫卡!
他们被萨特们的盛名和气质震慑住了!
最富于讽刺意味的恰恰是那些标榜自己为“独创者”──举着“现代派”诗旗、高喊现代派理论和宣言、无一遗漏地全他妈的统统匍匐在外国权威面前,匍匐在庞德、萨特、卡夫卡、艾略特、弗洛伊德、毕加索、康定斯基的脚下,匍匐在他们的阴影中,拉也拉不起来。没有一人站起来说毕加索是一个魔幻师,一个令人愉快和不愉快的线条和色彩的“骗子”。也没有人指出艾略特并没有从人种学的意义上具有高出中国人的智能和才能,他是一个幸运儿,命运并没有赋予他多高的才智,却给了他成功地发现人类精神“荒原”的机遇。有什么不能值得怀疑?有什么不能竞争、超越和“正视”?一切的成功全在于机遇,在不同种族中具有同等才能或更高才能的人比比皆是。一个开放型的社会就应该给予每个人在不同领域中以同等的机遇,而不是暴虐与偏见、压抑和扼杀!
当我面对世界的时候,我并不认为黄种人的智能低于白种人!外国的人种优于中国的人种!我憎恨我的民族的传统的专制!但我并不对我的民族包括我自己失去信心!我们不能否定自己民族的权威和精神偶像,却绝不敢小视和否定外国的权威。不能敢打倒令自己并不十分害怕的偶像,而对国内外令自己惧怕的长久龇牙咧嘴的偶像连碰也不敢碰!在这个意义上说,胆怯是一种罪恶,谦虚并不是美德,而自信绝非是自大。
中国人在精神上应做大无畏者!
现代中国绝不是现代神学院!
即使是神庙也是人造的,人既可以建造,也同样可以拆毁。每个人都有权利维护自己人格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每个人面对人生都应该具有最彻底的挑战的姿态,向传统挑战!向同代人挑战,最后向自己挑战!
让每个挑战者站出来,填补当代中国和世界文化的空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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