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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散文

畹町山谷遇仙记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月17日讯】随着冬季的来临,我独自踏上了神奇而温暖的祖国西南边陲小城瑞丽的土地。在欣赏过美丽的瑞丽江、姐告、姐勒金塔、扎朵瀑布、弄岛、喊萨房、瑞丽边贸街后我在又来到了中国最小的城市畹町市(只有一万人口)。

“畹町”是傣语的音译,他意思是“太阳正当顶上”的地方,传说是因为佛祖来到畹町时正是中午时分而得名,它与缅甸隔河相望,河对岸就是缅甸的九谷镇,两国鸡犬之声相闻,边民自由往来,友好互市。畹町,在作家沈从文的笔下是一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畸形繁华的边陲小镇,山山水水都隐藏着神秘和诡谲。使人们都有一种探险的欲望来到畹町,穿山越岭领略这边陲小镇神秘而宁静的异族风情。

一天的下午,在畹町市东北面拱东寨的景颇族老乡带领下,我开始了中缅边界山区的冒险游。我们穿过了一断不算茂密的丛林,便看到了中国的界碑。这时我胆怯的问景颇族老乡:“这可是偷越国境,是违法的呀?”老乡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人经常来回走,你们外地人被抓住,大不了就是罚款。”说话间老乡已经跨过了边界线。我停住了脚步对老乡说道:“不行,我不能犯法,我们还是不要过界吧?”“如果你不想过界,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到那边还有事,我必须过去,你自己顺着边界线走走,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下山。”老乡不太高兴的说。“好吧,就这样,再见!”我说着便顺着边界线往回走,心里想着‘没你我一样可以走’。

我在山梁上信步走着,欣赏着满山遍野的绿色,碧绿的麻桑蒲、浓绿的柚子树、遮荫闭日的榕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似乎在诉说着美丽而动人的爱情故事,婀娜多姿的凤尾竹以及成片的芭蕉林不时的传出阵阵鸟鸣,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可是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了下来,我忙往回走,走了很久也没走出丛林,我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定下心来仔细观察发现我又回到了界碑旁。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迷路了’。此时的我已走的又渴又饿,便顺着山坡往下走,想走到山谷里找点水喝。黑暗的山林阴森森的,远处不时的传来几声猴鸣鸟叫,更显得阴森恐怖。我顺着山坡走了好一阵,隐约听见山泉流淌之声,我立刻兴奋起来,打起精神跑了下去。

在山谷的底部确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我也顾不得手脏,忙捧起溪水喝起来。“真甜啊!”这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甜的水。喝完了水,我镇定了很多。这时天已全黑了下来,顺着山谷的小溪向上望去,忽然发现在丛林的深处有一缕灯光,我一阵惊喜,“有人家!”我顺着灯光寻觅找去。终于在山谷尽头旁边有一片开阔地,在溪水的边上有两处竹楼(在当今富裕的瑞丽地区,很少看得见竹楼了)。竹楼分为两层,一层放了一些杂物,人住在上面。我踏上楼梯走到二楼的门前,轻轻的敲门叫道:“老乡”,屋里的人没有应声却推开门打量起我来,我忙又说:“大哥,我迷路了,想请您指一下路。”看上去主人并没有我岁数大,但有求于人吗,只好硬着头皮叫“大哥”。主人突然惊喜的叫道:“你是北方人?”主人极其标准的普通话,也让我大吃一惊;“你是北方人?”我也疑惑的问。“对,我是辽阳人”,我先回答说。主人惊喜地说:“我是北京人”。“啊,我们不远,算是老乡”此时的我已非常激动,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主人也很热情的忙说:“快,快屋里请!”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竹椅、竹桌之外一台崭新电脑格外引人注目。主人端来一壶热茶,给我倒了一杯茶,接着冲里屋喊道:“丽,有北方客人来了”。“真的”应声从里屋出来一女子,看上去也不过30多岁,长得美丽端庄。我不知如何称呼,只好礼貌的说:“你好!”男主人介绍说:“这是我爱人,林丽丽,你嫂子”。我有些不太自在,心里想管你叫大哥已经是客情,比起岁数来我要比你们大多,这会还得管她,看上去比我小多的女子叫“嫂子”却有很多不情愿。“嗨!谁叫咱落难了呢!”嫂子就嫂子吧,我很不情愿地叫了声“嫂子!”男主人看出来我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说:“我四八年生人,她五零年生人,让你叫大哥和嫂子,没有委屈你吧?”我惊呆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哪?“不信,看那是我们和我们儿子、女儿的合影照片”女主人看着我疑惑的样子指着墙上挂着的相框说。我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门旁的墙上挂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相框。里面确有他们夫妻和一对青年男女的全家福照片,青年男孩确有男主人的魁梧英俊,女孩也继承了女主人的端庄美丽,只是两个青年更显得天真浪漫些。在下面一点有一副陈旧的黑白照片,十几个青年男女学生模样的人群中,还可以认出男女主人的形象来,他们都穿着老式没有领章的绿军装,男主人还戴着一顶无帽徽的军帽,在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写道“为人民服务”。男主人看我注意那张照片解释说:“这是我们青年点的同学们的合影”。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俩算起来,一个应该是55岁,一个应该是53岁,可如今照我这个38岁的人一比,他们确像不超过30岁的人。“你还没吃饭吧?”女主人问道。她这一问,我早已饿的叽里咕噜的肚子,此时又咕噜、咕噜的抗议起来,我不好意思的说:“我早就饿了,没好意思说”。“你也太见外了,老乡嘛,在这里见面也不容易,客气什么?”男主人热情的说道。“好,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女主人说着去了厨房。“你先喝点茶休息一下,我去帮帮她”男主人说着也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夫妻俩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呀!这么丰盛”只见四只盘子里装着黑、白、黄、红四种菜肴,可我一样也不认得。男主人看我发楞的样子解释说:“黑的是鱼饵饭食、是黑鱼和木耳做的,白是江山一品、是山药和生姜做的,黄是龙胆、蛇皮做的,红是红红火火、枫叶经过润发做出来的。”听着这些名字我感觉是象是进了宫廷似的便问:“这怎么象似宫廷菜肴啊?”“对,是宫廷的菜肴,不过是当年吴三桂王宫的菜肴,所以才有吃龙胆这道菜”女主人说着又给我拿来一杯酒。“真的!”我半信半疑的看着男主人问。男主人笑而不语,示意我吃菜。我早就饿的前腔搭后腔了,挥起筷子吃了起来。饭菜的味道果然是特别鲜美,更是令人称奇的是那酒,看上去红中有些混浊,喝在嘴里棉棉的、甜甜的,喝在肚子里暖暖的、痒痒的。只是女主人太小气只给了一杯酒,我喝干了酒杯,望着空酒杯有些恋恋不舍。女主人看了狡黠地笑着说:“这酒有些灵性,你由于过于饥饿,不宜饮多,否则你会兴奋的”。我当时也没领会其中的含义。

吃过饭,我追问男主人这些菜的来历。男主人给我倒了一杯茶,思绪万千的说道:“说来话长了!”接着他便说出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1972年的秋天,在云南青年农场里常常发生吊打知青和强奸女知青的事件,长的美丽端庄的北京女知青林丽丽也成了当时革委会的猎取对象。一天,正在田里劳动的林丽丽被革委会的人带回了大队部,革委会的人硬说林彪是林丽丽的叔叔,让林丽丽写文章批判叔叔林彪。林丽丽是个倔强的姑娘,当时表态说:“批判林彪可以,但他不是我叔叔,我不能写这样的文章。”革委会的人气急败坏的立即召开大会批斗林丽丽。早与林丽丽相爱的男知青谭枫看到心爱的人受到迫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台去,怒斥革委会主任,痛骂几个所谓的革命者是“流氓、打家劫舍的土匪”。这一下,谭枫可捅了马蜂窝,革委会的人立刻将谭枫用绳子绑了起来,若不是谭枫的父母都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他苗正根红,革委会就会立即将他打成反革命收监判刑了。经过了一阵批斗后,革委会的人将谭枫和林丽丽绑在树上,让他们反省,让蚊子叮咬他们,以示惩罚。

夜深了,人们似乎忘记了草场上还绑着两个人。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闪到了批斗台上,是村里的五保户名兴山老人。名兴山孤独一人生活,已是70多岁的老人,平时谭枫经常去帮助老人劈柴担水,林丽丽经常帮助老人洗洗涮涮,共同的爱心使两个年轻人的心也贴在了一起。老人也将他们当自己的亲儿女一样看待,今天看到他们受罪,强忍着,等夜深静的时候,溜到台上给谭枫和林丽丽解开绑绳,把他们领会回家中。老人对两个年青人说:“孩子,这你们不能呆了,以后三天一批斗,两天一反省,你们就有受不完的罪!我早也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连夜起程,向南走,找一个他们管不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两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就同意了老人的意见。连夜爷仨收拾了点东西,趁着夜色离开了村寨向南走去。

三人翻山越岭走了十多天,终于来到了祖国的南疆边陲小城畹町。他们不敢走城区或公路,只能钻山林过山涧,国境线就在眼前了,只要跨过国境线就到了缅甸,再也不会受到革委会的迫害了。当三人跨过国境线时,心里却总也不踏实,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只走了几步,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看着祖国的山河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当时,复杂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后来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在中国境内安家,自己的祖国自己住,虽有委屈却是自己的家。三人又车转身来在丛林的山谷中,砍竹建起了临时的窝棚住了下来。第二天,老人到镇上买了点日用品回来,又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和谭枫在山谷中建起了两坐竹楼。谭枫和林丽丽两个年轻人也就在这里拜堂成亲了,他们的婚礼虽说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婚礼,但却是世界上最忠贞爱情的凝聚,他们可以一无所有,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他们。

后来,名兴山老人又领着他们夫妻俩在山林中开荒种地,养鸡养鸭,日子过的到也有滋有味的。老人做的一手好菜,常常让谭枫夫妇吃的胃口大开,并且当他们夫妻有个头痛脑热,或哪不舒服,老人到山上随便找点草来或烧水或碾成浆给他们喝下就好,神奇的不得了。老人如此博学知识让谭枫感到惊奇,便询问老人是如何学来的这些知识?老人早已将谭枫夫妇当自己的儿女看待,所以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说出了一个本打算隐藏终生的秘密。

名兴山老人是顺治年间皇宫中的一品太医兼金刀御厨双红顶子大员名海的唯一传人,在清朝顺治十七年,皇子玄烨(康熙帝幼年)染上了天花,皇宫中恐惧异常,多名太医都因医治无效而被砍头。当时是五品太医兼御厨的名海利用药酒浸泡身体、鼻孔吹药法以及以毒攻毒的药物治疗方法治愈了皇子的天花。并且首次发明了“水苗法”进行了我国的早期天花预防种痘技术的研究,在皇宫里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其方法后来被吴谦等编著的《医综金鉴.幼科种痘心法要旨》收录(刊于清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其种痘预防天花的方法延用到今日。皇子病愈,顺治帝大喜破格封名海为一品太医、金刀御厨双红顶子大员。而名海最拿手的是酿“英雄酒”和制做土竹烧鸡,他做的土竹烧鸡皮嫩肉松,味道异常鲜美。“英雄酒”是皇宫独享的御酒,只有皇帝御赐大臣才有机会喝到。“英雄酒”是名海利用四十多味药材酿制而成,具有强身壮体、延年益寿功效。吴三桂喝了御封的“英雄酒”感觉力量倍增,身轻神清,向顺治帝要名海为自己酿酒。顺治为了拉拢吴三桂,便命名海去云南给吴三桂酿酒。吴三桂60多岁仍然可以征战沙场,一人可力搏三人,主要是长期服用“英雄酒”身体健壮、力大如牛的缘故。吴为了起兵造反,特意在军中挑选100名勇士组成威武团,每日赏与“英雄酒”滋补,勤加训练,使其威武团的军丁个个勇猛无比,力大身高可以以一当十。所以在吴三桂的军中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说英雄、论英雄、喝了英雄酒,打遍天下无敌手!”由于吴三桂起兵造反,名海便逃入深山,从此“英雄酒”失传。

后来的康熙与乾隆的长寿和多子,也得益于“英雄酒”的滋补。康熙长期处于内懮外患的社会环境中,过于懮虑使之身体多病,如没有“英雄酒”的滋补恐怕也会像顺治帝一样早逝了。宫中存的“英雄酒”也在乾隆的“千叟宴”时喝光。因此“英雄酒”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由于吴三桂的起兵造反,名海成了朝廷的罪犯,所以隐居在山中,不敢再酿酒,只好在家族中暗传秘方,到名兴山这里已是第五代传人。名兴山年轻时与村寨的一个叫山花的姑娘相爱,由于姑娘家里强烈反对,并且强迫姑娘嫁给土财主智力不全的儿子。姑娘绝望之时跳河自杀了,又演绎了一场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悲剧。后来,名兴山多次拒绝了家庭为他安排的婚姻,为山花姑娘守节一生,自此名家的秘方失去了后代。

在丛林里的竹楼上,名兴山老人将家传的秘方传给谭枫,并且又教会了他一些宫廷菜肴的做饭。98年4月名兴山老人病逝,享年97岁。谭枫成了名家秘方的唯一传人。在山里谭枫夫妻生有一儿一女,其儿女都很聪明,两个孩子现在都在美国留学。而且近期将回国接父母去美国居住。

夜里我脑子里不断闪现着谭枫说的传奇故事,而且另有一种冲动也烦扰我难以入睡,兴奋与蠢蠢欲动的欲望使我想起女主人狡黠的笑语:“这酒有些灵性,你过于饥饿……否则你会过于兴奋”,这时我才理解其中的含意。

第二天,谭枫领我参观了他自己制造的水车和水力发动机,在竹楼的前后都栽有很多果树,有芒果、桔子、香蕉并且在竹楼的后边还有一个养鱼池。这小小的山谷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情景。回到竹楼内,由于谭枫夫妻新买的电脑,所以还都不太会用,于是,我终于有机会显示一下自己,便把自己所知道的电脑知识和 windows 的使用方法,统统倒了出来。

午饭时,谭枫和他的妻子又做了一只名家的土竹烧鸡给我吃,“哇!绝了!”味道真是难以言传,松软鲜嫩、清香异人。午饭中,我和谭枫夫妻痛饮了一阵酒,在席间,谭枫告诉我,他们夫妻二人即将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好说。临行前想把名家的秘方留传下来,由于语言上的障碍,谭枫夫妻多年来很少与当地人沟通,所以有意将秘方传给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我高兴的问:“如此重礼,我如何回报哪?”“不需回报,名兴山老人只有一个愿望,如将其家传的秘方用于商业,需续第其名家的香火。”谭枫此时一脸严肃的说。这事倒叫我为了难,谭枫看我犹豫的样子又说:“不过你可以先学了秘方,用不用于商业,你再慎重考虑。”“好,那我就多谢了,拜见师父”我心想先学了秘方再说。“不要谢我,我只是代名家传艺。”谭枫还是很严肃的说。

为学习名家的祖传的酿酒秘方,我又在山林多住了一天。第三天下午,我要离开谭枫夫妇俩要回城,临行前我拿出一千元钱给他们,表示对这几日他们夫妻二人盛情款待的谢意。谭枫夫妇顿时阴下脸,极为生气,谭枫有力的大手将我拿钱的手一握一推就将钱塞进我自己的口袋里说:“你这样简直是在侮辱我,你看我们像缺钱的样嘛?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名兴山老人的遗愿啊!”我郑重的点点头。在谭枫的带领下,我走出了丛林。想想三天的丛林竹楼生活,使我感受到世外桃源的宁静与祥和,想想年轻的老年夫妻,真有一种仙山遇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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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亲身经历 zmlmx@zwall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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