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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散文

宁洁:由日记想到的……

【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8月15日讯】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在2003年6月参加麻州米尔顿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发表了演讲,他建议学生保持记日记的习惯,并说自己正在根据以前的日记撰写自己的新书。他还强调辩论和不同的观点是重要的,他希望学生思考、讨论和辩论、并称自由要求思考、辩论和行动。

读到这段话时,我想起大约二○年前,二○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一个先辈知道我喜欢记日记时对我的忠告:“记什么日记呀,运动来的时候,都变成了罪证”。他说的很对,为安全起见,我停止了记日记,并把以前记得日记也当做垃圾处理了。我的这个先辈的父母都是省一级的革命老干部,我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历次的政治运动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是否因为平日的一个言语或所记的只言词组受到过迫害,但是我知道很多很多普通的中国人因为日记、因为平日里随便写的一点东西而遭受了下狱之灾,甚至失去了生命。我的邻居的同事在一夜之间被打成了反革命,原因是他的儿子的一个同学(他的儿子上初中)来他家玩时,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日记,汇报给了有关人员。其实都是些日常小事,可是给这些人一分析,问题就严重了。日记是人最之心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说的、难以倾诉的事情都可以跟日记说。但是收藏日记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既要防止外人看到,也要防止家里人看到,既要防止大人看到,也要防止自己的孩子看到。因为政治运动是残酷的,在政治运动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不能幸免,不能消遥于政治运动之外。任何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接收各种方式的教育和洗脑。你要是个大人,你逃过了政治学习,可是你要听音乐、看电视、读小说吧,就算这些你也逃过去了,可是你得上街、乘车吧,好,那些能够启发你阶级仇恨的标语在等着你。你要是个学生就更可怜了,教科书就是政治教材,小小的年纪就被教育的具有很高的阶级觉悟、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机器人。我的小学老师就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地主的儿子大义灭亲、检举揭发自己的父亲之类的所谓优秀少年的故事、号召我们向他们学习。在这样的教育下、亲人反目为仇、六亲不认的例子数不盛数。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能够安全地收藏日记呢?

我是一个喜欢文学的人,在学生时代,我的作文是很好的,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读给其他同学听。但是在高考的时候,我却违心地放弃了文科、选择了理工科。因为很多人说:相比较而言搞理工是安全的、搞文学是危险的。在中国文学是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可是无产阶级政治又是经常变的,文学家的笔杆子得围着无产阶级政治来转动,方向转偏了或者转慢了,都会倒霉的。即使是当时转对了,以后风向变了也会倒霉,很多文化大革命中走红的文人,文革结束后也都悄无声息了。

多年来,很多人都在关心这样一个问题:中国也有很多杰出的文学家,为什么拿不到诺贝尔文学奖。有人分析这样的原因、那样的原因,依我看根本的原因就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奖标准和中国政府的标准不一样。在中国真正表现人性、真理、表现社会动态的,也就是真正为人服务的作品不等它出版就被枪毙了,这个作家也随之而倒霉。而那些经过重重管卡审查通过,能够名扬全国的作品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那儿就行不通了。因为那些评委们需要的是为人服务的文学作品,而不是为中国政府和中国的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作品。

克林顿还强调辩论和不同的观点的重要性,这在中国要让学生们这样做,无疑是让学生们走上一条通向监狱之路、通向死亡之路。

记日记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它可以帮助人记住曾经经历过的趣事、经验和教训,为以后的工作提供必要的真实的素材。可以培养一个人的写作能力,对文学的爱好,很多文学家都是从记日记开始的。但是对于在大陆生活的中国人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君不见现在中国的警察抄法轮功修炼者的家,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就是要找有关的笔记、资料。

什么时候,中国人也能毫无顾忌地用日记记下自己真实的观点、意见,自己的心路历程、生活的酸甜苦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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