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之前的时间,阳光正艳,我们的主人公吃过了饭,到操场上来玩,发现好朋友石小明坐在双杠上,便走了过来。
“过了今年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们就是六年级的学生了。”石小明坐在高高的双杠上,对着呆呆地站在下面的于江说。
“是的。”于江回应着。
“知道吗?上完六年级,我们就要上初中了,听说上初中比上六年级还累,背的书包象南洋劳工肩上扛的木桩一样沉,而且每个人都会由于学习负担过重而积劳成疾,变得骨瘦如柴,就像咱们班的沈小玉。”
于江想了想,说道:“我想沈小玉的瘦不是学习累的,而是她不爱吃东西,挑食造成的营养不良。”
“她挑食?我怎么没注意?”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吃中饭时她从不和你坐一个桌,她老是坐在我跟前,然后把她碗里的肉夹出来,放在我碗里。”于江说道。
“天哪,她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于江,你这可怜又窝囊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呀?!”石小明羡慕得不得了。“然后她又干什么了?”
于江爬上双杠,继续说道:“然后她便笑眯眯地对我说:‘好于江,一定要全吃光哦。’”
“没错了,一定是她已经喜欢上你了,”石小明笑得眉飞色舞:“你这个幸运的家伙!她还对你说什么了?”
“不,她之后便什么也不说,然后吃自己碗里的肉。”于江平静地答到。
“什么?她不是把肉夹给你了么?她的碗里怎么还有肉?”石小明十分不解。
“是这样的,她夹给我的是肥肉,留在自己碗里的是瘦肉。”
“咚!”石小明从双杠上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于江好不容易把石小明扶起来,帮他扑着身上的土,一脸天真地问道:“你说她是真的喜欢上我了么?”
石小明摸着发疼的屁股吼道:“得了吧!你这个笨蛋!她那是把你当做垃圾筒了,傻瓜!她自己不吃,又怕老师看到她扔食物,然后就把你当做垃圾筒给你吃,你这个没脑子的家伙,难道你全都吃了吗?”
“我已经吃了两年了,自从她给我吃,我就一直吃,从三年级后半学期一直吃到现在。”
于江并没有感到自己吃这些肥肉有什么耻辱,反而认为同学间互相帮助是十分应该的,这件事在他看来,跟替金美笑背书包、擦黑板、捉虱子这些是一样的,都是做好事。
石小明瞪大眼睛望着于江:“难道你这样被人利用时一点都不感到难受吗?你难道没有耻辱之心吗?你难道没有自尊吗?你难道想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替她吃一辈子,当个有排泄功能的可移动式垃圾筒吗?”
“这没什么,同学间应该互相帮助嘛,她不喜欢吃,让我替她吃,这也不算什么,没有什么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吧。”于江不以为然地回答到。
“哦,是这样。”石小明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那么从明天开始,你把我的那份肥肉也吃了吧,你知道,我妈妈总是在我的饭盒里添上一大块卖不掉的肥肉,而且每天回家后要检查我吃了没有,我都快腻死了,咱们是朋友,你可一定要帮我,不能重色轻友,厚此薄彼。”
“好的,没问题。”于江痛快地回答着,他知道石小明的母亲经营一个熟食店,石小明上学带饭,每天吃店里卖不掉的肥肉,经常拉肚子,所以他对石小明也非常同情。
“对了,今天轮到我去搬下堂体育课要用的软垫子,我先去了。”于江说完向体育用品室跑去。
望着于江跑步的背影,石小明叹了口气:“我怎么早没发现这件事呢?我每天吃肥肉,总闹肚子,都快不行了,还是沈小玉这个家伙鬼,不愧是我们班上最精最滑的柴禾妞儿哇。”
体育用品室。
张老师负责教五、六年级学生的体育,他身高一米八几,肌肉发达,健壮结实,面孔也是硬邦邦的,是个正宗的‘大汉’。
离上体育课还有点时间,教英语的小孙老师到体育用品室来了,她看到打扫软垫子的张老师,便笑道:“哎呀,张老师,你下一节有课啊。”
小孙老师是本校最漂亮的女老师了,她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英语教得非常好。学校里,每一个单身的男老师都很想讨她的欢心,然后把她娶到自己家里当老婆,让她和自己生个不必吃营养奶粉就有高智商的孩子,这样会省下一大笔的奶粉钱。
张老师当然也不例外,虽然是个教体育的,但是他自认为知识并不比那些教语文、教历史的“眼镜儿兄”们差,相反,他有一身结实的肌肉,这东西一亮出来,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很喜欢的。
这当儿,张老师笑着回答到:“啊,是小孙老师,怎么?有事吗?”
小孙老师笑道:“我侄子到咱们学校来玩儿,我想给他借个篮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弄坏的,而且我让他在一边玩儿,不会影响你们上课。”
“哎呀,这是哪儿的话?我这就给你拿,过来吧。”张老师十分热情地笑着,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这可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说不定能博得她的欢心呢,我先把篮球借给她侄子,然后……他的脑中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来:艳阳高照,绿树轻摇,球场上,自己指导着小孙老师的侄子投球,球进了!小孙老师走过来微笑着伸出手,与自己击掌相庆,自己则趁机轻握住小孙老师的手,两人的目光相接,激起一阵热辣辣的、触电般的感觉,两颗年轻的心就这样彼此靠近……靠近……哈哈哈哈……
“张老师,你在笑什么?”小孙老师不解地问。
“哈哈,啊,没什么,来,我给你找篮球。”张老师摸着脑袋,脸上涨得通红。
由于是平房,地方又不大,所以篮球筐放在一堆大软垫子的顶端,张老师用一根跳高用的标杆儿想把筐挑过来,没想到筐到了垫子边上,垫子一软,整个一筐篮球连球带筐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正好砸在小孙老师的头上,小孙老师吭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啊,小孙老师,你怎么样?”张老师急忙蹲下查看她的伤势,见她已经昏迷,忙按掐人中、压胸口、做人工呼吸。
“老师,我来了。”我们朴实纯洁的主人公探头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道:“啊!张老师,你在干什么?”
张老师一看是于江,吓了一跳,心想:“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说不定会出去乱说,那可就糟了!”想到这里,他摆手让于江过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眼睛逼视着他说道:“于江,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刚才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知道吗?否则上课时我罚你跑一千米,如果你不说,老师让你当体育课代表。”
“好的,老师,我什么都不说。”于江爽快干脆地回答到。
“嗯,”张老师稍微放下了心,他知道于江平时就很老实,除了偶尔会迟到、学习成勣不大好之外,并没什么劣迹,自己这么着意叮嘱了,想必他是不会说出去的。便对于江说道:“好了,你先到操场上去吧,老师待会儿会自己把垫子拿去的。”
“好的。”于江退了两步,转过身,哧溜一下跑了出去。
“呼──”张老师终于松了口气,摸摸额头,冷汗已透了出来,心想:“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看到,非得误会不可,幸好只有于江一个人看到。”
他擦了擦汗,回过身继续俯下身子抢救小孙老师,刚做几下人工呼吸,就听到身后屋子外有乱乱哄哄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原来满操场的学生都跑过来,围在门外和窗边,或交头接耳,或探头缩脑地看着自己。
“啊……色狼耶……”
“是啊,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张老师……天哪,真是太可怕了……呜……”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啊!他们怎么会都来了?!糟糕,我现在正……小孙老师……天哪,这下可说不清楚了!”
于江站在门外,揉着被捏得发疼的手腕,探着脑袋说道:“老师,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们到这里来自己看。”
“OH,MY──GOD──!”
………
由于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校长不得不出面审理此案,临时审讯室设在校长办公室。
坐在人造革沙发椅上的校长,脸阴沉得就像总也洗不净的木制马桶盖子。他的头发花白,面色稍红,每条皱纹边缘都泛着油光。此刻,他两只手捂在鼻子上面,深吸着气,又用嘴长长地呼出来,眉毛拧成一团,一副懊恼的模样儿。
男老师调戏女老师这种事情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他所领导的学校里,把他气得浑身乱颤,恼火得够呛,别的倒不担心,关键在于要是这事儿传到外面,他这次评选优秀校长的事儿可就要泡汤啦!这可是他退休之前最后一回,他把这事儿看得比命还重要,因为评上了优秀校长,退休金里每月就能多加十块钱。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搅得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他心里不住地怨恨张老师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又埋怨小孙老师不该是个女人,因为她要是个男人,那么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可是小孙老师的性别已经无法改变,因为打一生下来,她就是个女人。在校长看来,这就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由于小孙老师是女人这一事实无法改变,所以她被调戏的事也就无法挽回了。那么,天哪!评选优秀校长的事可怎么办哪!校长抓耳搔腮的也琢磨不出什么办法,思来想去,他只好沉下脸来,希望通过重重的责罚张老师来重新确立自己的威信和名声,如果这事处理得很好,自己还说不定能受到同行们的赞誉哩!想到这一节,校长又有些兴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宣传自己的机会,说不定能在优秀校长评选会上多得几张选票。但在高兴的同时他又有些懊恼,认为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平平安安地渡过这段日子,顺顺当当地评上优秀校长也许更稳当些。
校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糊里糊涂,又自鸣得意,经常为自己的某一决定沾沾自喜,认为天底下没有比自己更英明的人啦!可是过上一阵他又开始懊恼不已,认为这决定非常糟糕,自己简直就是个愚蠢的笨蛋。他很喜欢听别人说他的好话,同时又经常怀疑对方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他常虚心地表示愿意接受别人的批评意见和建议,但听到之后他又觉着窝火又憋气。他很喜欢察言观色,对自己的眼力和推断能力坚信不疑,但又总是看不出什么来,于是就变得疑神疑鬼。他经常为自己天才般的无能懮心不已,生怕说话用错什么词语会被人笑话,结果常在无意识中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说话没了底气。可他一旦意识到自己在胆怯的时候,又会挺起腰板儿,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确立威信,在这一点上,大多数时候他倒认为自己的表演非常成功。
这会儿,只听他拍着桌子喝道:“带张老师!”
缺钙的王教导主任在校长室门边喊道:“带张老师!”──他那拉长的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就像太监在传皇上的圣谕一样。
张老师被两名教语文的“眼镜儿兄”带了进来。这会儿他的额头汗水直流,几根头发粘在了脑门儿上,脸上写满焦虑和无助,眼神中透着无辜和凄凉。可这一切在校长看来,都是矫揉造作,是他为掩盖自己的罪行而装出来的,校长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会儿他对自己的观察力充满了信心。
他皱紧眉毛,斜着眼上下打量张老师,不发一言,想给他点儿心理压力,可是盯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心里在发颤,有点儿稳不住的样子。于是便轻咳一声,用沉缓威严的声音说道:“坦白吧,如果你态度好,我们可以考虑在校内处理,否则送你到派出所!”
张老师苦着脸把经过讲述了一遍。众人面上都带着怀疑的神情,大家都认为他其实是打昏了小孙老师,然后要强行无礼。特别是两位情敌语文老师更是怒火难平。
“你在狡辩!你是想调戏她!”校长瞪着眼睛。
“不是……我真的没有……”张老师说话带着哭腔儿。
校长探着身子说:“你没有调戏她,那全校的学生们怎么都说你调戏她?他们怎么不说我调戏了她?怎么不说王主任调戏了她?无风怎起得来浪?种豆怎生得出瓜?事实俱在,还容你狡辩么?你当我这校长的脑袋是纸糊的不成?我让你自己坦白,是为给你一个机会,好给你宽大处理,你可不要自己往绝路上走,那样将来谁也帮不了你。”
“校长,真的不是我调戏她。”
“那么说,是她在调戏你喽?”
“不是,不是!”张老师急忙挥手解释。
“啪!”校长一拍桌子,探身说道:“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既然不是她调戏你,当然就是你调戏了她!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老师还想争辩,校长一挥手说道:“不必解释了,事实俱在,不容你不认,你既然不愿坦白,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认罪伏法。王主任──”
王主任躬身应道:“校长。”
“带证人!”校长喝到。
“带证人!”王主任回身冲着门外,扬手学着校长的腔调喊道。
于是我们的主人公于江就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校长办公桌前,两只手紧贴着裤线,站得标板儿溜直。看他那一脸的善良和淳朴样儿,就像个刚从陕北田间地头儿拉过来的农民。
“于江,你是五年一班的吧?”
“是的,校长。”
“好,我跟你们班的同学了解过了,都说你是个好孩子,最听话,最诚实。你是今天这件事的第一目击证人,现在你不用害怕,把张老师当时正在做什么,和他曾对你说过些什么再从这里重复一遍。”校长和颜悦色地说。
“好的,校长,”于江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张老师当时两只手正按在小孙老师的胸部上,他的嘴亲在小孙老师的嘴上。我进来后,他使劲地捏住了我的手腕,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说:‘于江,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刚才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知道吗?否则上课时我罚你跑一千米,如果你不说,老师让你当体育课代表。’”
“好的。好孩子。”校长转过头问张老师:“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是……是。”张老师的脸像一盘青椒炒柿子,青的青,红的红,还直往下淌汗。他颤抖着双唇:“但是,当时我……”
“不必再说了!”校长挥了挥手:“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不但以体罚来要挟你面前这位老实可怜的孩子,而且用心恶毒地想用‘体育课代表’这个职位引诱这个孩子来隐瞒自己的罪行!你为人师表,竟然做这种无耻下流之事,还想将我们这祖国新一代的花朵儿引向和你一样的道路,引向犯罪的深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呀!──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是!”两名语文老师恶狠狠地拧着张老师的胳膊把他押了出去,外面响起张老师悲戚戚阴惨惨带着哭腔儿的喊声:“冤枉啊……冤枉……”
校长绕过桌子走过来,摸了摸于江的头,笑着说:“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不但不屈服于邪恶,而且很会同邪恶做斗争,采用迂回的方法避免了被他杀人灭口的危险,而且引来了大批的同学揭穿了张老师真正的、丑恶的面目,你用自己的行动打击了犯罪,而且面对敌人的高官利诱毫不动心,这真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啊。”
“谢谢校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还小,承担不起这么高的荣誉,这个荣誉属于我们全校的师生。”于江说道。
“嗯,好,”校长赞许地点点头:“你这么谦虚,这么会说话,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回去上课吧。”
“我走了,校长。”于江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校长笑吟吟地目送于江出门,转过头,面色凝重地问道:“王主任,小孙老师怎么样了?”
王主任道:“不知道,医务室正在抢救。”
“走,咱们去看看。”
春花小学的医务室十分简陋,但基本的设施还算齐备,由于学校里没必要也没钱安排好的医生,于是市医院的下岗护士小马便受聘来这里当了校医。
她在护士学校里学过几年,学到了两样足以应付学生的拿手绝活儿:受伤就抹紫药水儿,肚子疼就来两片儿“扑热息痛”。事实证明她的工作还是值得信赖的:尽管在她的回春妙手下解除病痛的学生并不多,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被治死。
有时候,她还会替哪个有事的老师代代课,──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代课,也就是看着同学们上个自习什么的──代了几回课之后,使她渐渐觉得,当个老师也没什么了不起,跟看孩子的小保姆也差不多,于是她就生出了由校医转成正式老师的念头来,她盘算着,那样她的工资就会再提高大约十五个百分点。为此,她常往校长室跑,扫扫这儿,擦擦那儿,拿报纸,端热茶,还经常拿一瓶阿司匹林送给校长,并用温婉的、充满关怀而又甜得发腻的声音对校长说:“您吃吧,这是进口药,连外国病都能治……校长……您说我这事儿……行与不行的,您倒是给个话儿呀……嗯……”
校长不动声色,哼哼哈哈,既不断然拒绝,也不明确表态,他心里明白得很,只要让马护士心里还有着希望,没断了这个念想儿,自己就能舒舒服服地看报纸,优哉游哉地喝热茶,受她的殷勤服侍,直到退休。
此刻,医务室屋里屋外挤满了人,马护士一见校长到了,立刻迎上前来。
“抢救进行得怎么样?”校长急切地问道。
“啊,是校长啊,您亲自来探望属下的教师,这……这真让我感动……呜……”马护士弄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您总是对我们体贴入微,对待学生更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好了,好了!我问你小孙老师的情况怎么样?”
“是这样。”马护士擦了擦眼泪,急忙说:“经初步诊断,她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而导致昏迷,额前有直径五厘米的圆形红色肿块一个,看样儿估计是个大包!目前颅内是否有淤血尚不清楚,脑震荡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先例,估计不会影响到她的生育能力,但也不排除精神分裂或变成新型植物人的可能……”
校长气得火冒三丈:“那她到底能不能好?”
“……”马护士沉默片刻,抬头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还不快送医院?!”校长大喝道。
“送谁去医院?”躺在床上的小孙老师忽然坐了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啊,小孙老师,你怎么样?”大家围上来关切地问。
“校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哎?我怎么躺在这里?”小孙老师看看刚刚从头顶上掉下来的湿毛巾,又疑惑地看着墙壁和大家。
马护士对校长解释着:“这种症状叫做‘失忆症’,也就是说,一个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后,会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是吗?”校长有些怀疑地说:“可是她认得我是校长。”
“那就对了,校长,这说明学校里每个人对您都无比崇敬,就连失去记忆的人都能清楚地记得您的存在,您的形像已在我们的心灵深处牢牢地扎下了根,您的光辉照耀着我们,就像温暖的阳光照在那田野的绿苗上,校长……”马护士还想再说下去,但校长拦住了她,他走到小孙老师旁边,问道:“小孙老师,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
“我记得呀,我到体育用品室去借篮球,张老师为我取篮球时,球筐掉了下来,砸在我的头上,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边的马护士摇头叹息着,用沉缓哀戚的语调说:“唉……,你不必再说了,遮掩也是没有用的,我了解……,我知道……,我明白!我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这么说无非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和名誉,但那都是无济于事的……喔──”话没说完,她已被几个教语文、历史的男老师扔了出去。
校长探身问道:“小孙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被张老师击昏?他并没想对你…那个……?”
小孙老师脸上一红,忸怩地说道:“校长,你,你这是说什么呢?”
校长忽地仰起身,看着站在病床周围的老师们。
老师们隔着厚厚的玻璃眼镜片,也呆呆地望着校长。
半晌,校长怒道:“你们发什么愣!?还不快把张老师截回来!?他现在差不多进了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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