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敏:一次虚情假意的换届选举

黄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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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4月6日讯】深秋的华夏初寒乍暖,歌舞升平好戏连台。先是刮起红色旋风,利用红字、红纸、红布包装鼓噪“红色政权”的伟大成就。扑朔迷离、神秘万般、猜测万种的16大,在耗资巨大的总导演策划组织中悄然揭幕,又草草收场。这并没有在国内、外引起什么轰动和争议,因为一切均在预料之中。随后,黑色风暴(黑条幅、黑口号、黑通告)狂卷神州,5年一次的人大换届选举又粉墨登场!从乡村到城市、社区到街道、政府到社团、官员到公民、组织到个人,好像全部都被调动起来,汇入到“公开、公平”的“公选”浪潮中,着实让人有些激动、又有些期许、甚至有些冲动。结果,从开始到结束,其实又是一场消耗国家资源、浪费纳税人血汗的悲情闹剧,最终仍是违法、违规的黑箱作业的假选举。

街道办事处:必须办理选举转移证明才能在现居地参选

我,一个某省会城市的合法新移民,从一开始就关注着这次的选举。在选举声势刚刚形成的2002年10月底,我就第一时间地拜访了居住辖区最基层的政府组织──街道办事处。我向选举办公室主要负责人,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对这次选举中、首次公平对待非常住公民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表示了极大的兴趣。我询问了参选条件和登记手续,并明确表达了我参选的动机目的和纲领观点等。这位年轻的副处级王姓官员非常热情,给予我充份的肯定和支持,并详细地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参选者,首先要办理选举转移证明,以证明我没有在户籍原址同时参加选举,这个必须在11月20日前完成;其次进行选民登记,查验身份和资格,确认选举资格;最后要得到10位合法注册选民签字推荐,以及参选人的简历,这个要在12月中旬完成。我听到后,情绪高涨地积极筹备,做好全力迎战的心理准备、资料准备。

热情准备参选

根据街头所见的宣传标语、通告等和王姓官员所给的资料,我迅速写了个人参选的纲领性选举宣传提纲,并组建了3位老中青的平民当做事、助阵的选举班子,并进行简单分工。退休的老邓在选区散发传单争取认可、推荐的签字。小李则帮助我取得合法选举的资格,并在街
道和社区散发、张贴传单,并在选举演说时维持现场秩序。我呢,首先办好参选手续,其次写选举资料扩大影响,接待选民咨询,倾听选民心声,然后进入所有可以进去的社区,进行选举演说、树形像、拉选票。大家从此按部就班地执行了。

原籍地要我在现居地参选

我很快就起草了参选宣传单,先在居住小区的小范围内让已经登记的合法选民传阅,希望取得他们的认可、推荐。他们响应、支持,超出我的预料之外。然而,要办理参选手续时出了问题了。户籍原居住地的政府单位,非常客气地劝我回去现居地参举、投票,说这里不支持户籍分离者,如果我要现居地参选,他愿意考虑、考虑。

这期间,我考虑到自己与这里的选民很久没有来往、缺乏情感沟通,就决定接受他的建议,改在现居地选举。由于时间紧迫,我必须加快进度,在催促、等待他的证明的同时,着手个人造势宣传力度。

散发《告选民书》被阻止

我推出了如下的《告选民书》。

┌────────────────────────────┐
│ 金牛选区的选民:                    │
│                             │
│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大代表换届选举行将开始。踊跃、认真和 │
│ 负责地参加此次选举,是法律赋予选民的基本权力,也是责 │
│ 无旁贷的神圣职责。为配合这次继往开来的人大选举,黄晓 │
│ 敏──一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普通公民向本辖区选民庄重宣 │
│ 告:我将以一个自由独立候选人的身份,自我举荐竞争参加 │
│ 新一届代表本辖区的区人大代表选举。           │
│                             │
│ 我1962年生于中国新疆喀什。1983~1985年就读于喀什农学 │
│ 院农学系。1989~1990年再读于北京农垦管理干部学院。我 │
│ 当过农民开过车,做过官员教过书,离开新疆前系大型国企 │
│ 中共党校教员,现为北京某驻成都的私营民企中高管理人和 │
│ 兼自由撰稿人。                     │
│                             │
│ 我将以“三个代表”为思想理论,继续弘扬全面改革和深入 │
│ 改革的传统学说,用“代表先进文化”为精神指导,讲法  │
│ 律、讲政策、讲诚信,体现和反映自己的代表群体;用“代 │
│ 表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为行动准则”、关注社区建设、维护 │
│ 劳工权益、强调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是我代表选民参选的议 │
│ 政话题,也是将支持我的选民的代议话题。         │
│                             │
│ 各位选民们,我能够以我的实际行动履行民主权利,这是国 │
│ 家的进步,也是人民当家作主的验证。我也恳切地鼓励你  │
│ 们:珍惜自己的民主权利,积极地参与到这次的选举活动  │
│ 中,为自己的利益投下负责的一票!            │
│                             │
│ 相信我,认同我,就请为自己投一票!            │
│                             │
│ 咨询热线:8752※※※※8980※※※※黄晓敏        │
└────────────────────────────┘

没想到当我刚刚把《告选民书》印刷1千份、准备张贴散发时,居委会突然出手了。他们说我的选举资格还没有确认,“不能进行个人选举宣传活动!”而我的宣传资料没有经过他们的许可,“不得进行散发和张贴,否则视为扰乱选举!”

原户籍地不同意转移我的选举权,要我回去原籍地参选

这时,遥远的户籍所在地又传来信息,说他们不同意转移我的选举权,如果要参选,就得回去原籍地,或者委托当地人“随便”表示一下走个过场。

居委会的人见我把选举真正当成一件事情来做,就开始说些宽慰我的话:“你真是,还信这次会公平选举。其实,名单早就内定好了。全部过程,说白了,就是一个程序。”“很多有资格选民对此都毫无兴趣、也不相信,连登记都不配合,所以我们的工作也没有什么价值。你也就算了罢?”我以为这只是他们不负责任的个人情绪反应,就据理力争说,“报刊、电视、街头不是大张旗鼓地都在宣传公民权利、依法选举、公开公平,并号召选民积极、认真、负责的吗?”他以神秘的口吻嘲讽道:“你这个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当真。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必要的形式主义还是需要的嘛。这就是我们存在和工作的价值。你如果还是不信,我给你看看。我也不认识的候选人名单,全是上面指定的人。”几张皱褶凌乱的A4纸页在我眼前晃了几下,估计这样不妥,有泄密和违纪之嫌,对己未来不利,就不再给我看,也不想再声张了。

我原已失落的心情,让他这么一说,更加变得心灰意冷。个把月的热情、心血,争取到这个节骨眼,看到的却是彻头彻尾的寒心。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而伤痛至极。我竟然不明白这1,500米的道路是怎样走过的。

这是全民族、所有人大代表的耻辱

回家后,我接连几天闭户反思。我终于认识到:耻辱的不仅仅是我个人、而是整个民族、整个至今还没有觉醒的所有芸芸众生;蒙羞的不仅仅是参选人和选民,更有宪法明确规定的中国最高权力机构和那些所谓的全国人大代表!当你们冠冕堂皇地坐在代表席上听到我的这一番参选经验时,你们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人民选举出来的?当你们口口声声说代表广大选民的意志和权力时,你们在选举前倾听和接触了哪些和多少的选民?准备了什么样的提案和素材?当你们坐在由人民血汗所铸造的庄严的人民大会堂时,你们又为选民反映了他们的哪些利益要求、维护了他们合法拥有却被政府剥夺的哪些基本权益?即使你们做了,权力巨大的官老爷们又如何对待你们的反映、怎样受控于你们的制约和监督?你们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这是一个普通公民所经历的、中国人民政治生活中非常重大之事件的一段插曲。它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令人深思的许多问题。但愿这不是结束而仅仅是开始!

(2003年3月18日)

──原载《民主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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