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11月16日讯】洪哲胜题记:一个真正信仰民主自由的人,在中国极权制度下如若不经监狱淬火,其对信仰的勇气和真诚值得怀疑。三次牢狱灾难深深留在记忆里,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见证了求自由的苦难。根据手头保留的资料,我从第二次坐牢写起,《六四大写真》的文字和图片,全部在1994年被海口警方搜掠,直到我96年出狱也没有归还。1989年、1994年、1998年三次牢狱经历,在写作时间上的不连贯,可能给阅读带来不便,但不会影响当局严酷制裁关押政治异见者的事实判断。完整的牢狱记录,只能留待以后再做整理。也可参考《民主通讯》正在连载的《海边的岩石──一个自由主义者的十年》。
一、海南岛第一个政治犯
(一)第二次被捕
从甘肃流落到海南岛快1年了,关闭了广告公司,我专心编写两本书。1994年年初,“6.4”5周年就要来临。该做点什么来纪念?我想到把自己在89年的经历写出来,于是跟香港一家有交往的出版公司谈妥,由他们出版发行。“6.4”真相,应该让更多的中国人知道。人们不该淡忘它──不该忘记那些倒在枪口和履带下的无辜者;不该忘记仍在监狱的人;不该忘记处处遭受压制、艰难维生的“6.4”参与者;不该忘记亡命海外的人们;不该忘记死难者的亲属。明知道会被编织罪名再次被抓起来,但我无法克制内心冲动。我只是不愿选择沉默,不想做懦夫。英雄无法选择历史,而历史却需要英雄,哪怕是庸人眼里的悲剧英雄。我们别无选择,除非选择苟且偷生。我们不是英雄,只是捍卫自己说话的权利。
在海口白沙门邮局租信箱时,一大串号牌钥匙,我独独挑选了“68”号信箱,图个吉利顺口。巧合的是,我被海口市公安局内保处抓捕的日子竟是1994年6月8日,不免让人产浮想联翩。进入6月,海口台风季节来临了。我住在海淀岛这栋新建的居民楼顶层。台风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狂风暴雨摇撞着窗户,雨水沿着四扇窗户缝隙,源源不断灌进房间,地板上一片汪洋大海。害得我手忙脚乱,抗洪救灾。《六四大写真》、《海南黑社会全记录》两部书稿基本完成,放在一只大行李箱里。我想等等,再找资料补充修订。在自我封闭的日子,每天晚上,我去市区接妻子下班,顺便散心、吃饭。一个礼拜没有去邮局拿邮件了。妻子说,她下班后,可以顺便取邮件,我制止了。我不愿把内心的恐惧传染给她:我预感到邮局是危险的陷阱。这个念头,我从来没有明白地告诉过崔青海和妻子,我不想牵连他们。6月8日午后,暴雨间歇,我决定冒险去白沙门邮局一趟。在营业大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我进入后院,穿过值班室。几个男子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玩扑克牌,他们望了我一眼。我迟疑了一下,迳直靠近摆放在办公楼梯下的一排绿色铁皮邮箱。快速打开信箱,拿出信件,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穿白衬衣、20岁出头的男子堵在唯一的出口。
“68号信箱是你的?”说话间,夺走我手里的信件,查看起来。
“你,干吗?”
我回话当口,对方拿出一个证件在我眼前迅疾晃了一下,双手抓住我,大声说:“我是公安局的!来人啊!”
4、5个便衣警察闻声围了上来。刚才从他们面前经过,大意了,没有觉察出他们的身份。信封上的地址已经表明了我是信箱的主人,说多了没有用。铮亮的手铐铐住了我的双手。背铐。一只胳膊搭在脖颈,一只胳臂扭在背后,双手铐在后背。我听见自己的肘骨节嘎巴、嘎巴响,钻心的痛,差点背过气。
觉得自己两条胳臂断了,疼得我大声乱骂:“你们是什么人?我犯哪条法了?操你妈,有种开枪啊!”“市局内保处的,你做了什么应该清楚。哎,蛮嚣张啊你,敢骂我们,找死啊你。”
“你们这是绑架!”
“你的同伙是谁?说,你老婆在哪里?你才放出来几年啊,又搞搞正。说不说,写的东西哪?”
我戴过土铐、前铐,以前见过背铐都是铐逃犯和重刑犯的。一会儿,汗水湿了衣服。手表、call机、钱夹、身份证、记者证、钥匙链,全被他们搜出来摆在桌子上。领头的年轻男子拿着我的身份证,兴奋地给局里电话汇报:“逮住了,对,一个,是他……快派车来。”我挣
扎着被按住蹲在地上。他们对照过几个证件,然后连同信件,谨慎地装进牛皮纸袋子里。
被他们按住蹲在角落里,双臂像遭刀劈一样,疼得我浑身打抖。汗水打湿了眼镜片,眼前一片模糊。漏洞出在哪里?后来我才知道,公安局在邮电局都有便衣随时检查可疑邮件。直到今天也是如此。从来不要轻视你的对手。我心里闪过念头,怎么通知亚男和崔青海,赶快躲起来,保管好手稿,不要被查收。这是“犯罪”证据,不能落入他们手里。从他们在邮局蹲守,可以判断,其他人行踪他们并没有掌握。只要我严守口风,崔不会暴露的,妻子没有什么对付公安的经验,就难说了。看来他们已经摸透了我的底细,要逃脱严密的追捕罗网,几乎不可能。
我索性坐在水泥地上,咬紧牙关,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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