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时,河南汲县有一女子叫吴翠凤,本是良家女子,嫁给同乡的崔琴斋。崔琴斋也是一个旧族(有一定社会政治地位的家族),但他有不少恶习癖,常常寻欢作乐,还喜欢赌博,与一些无赖交游,又酷爱抽大烟 ,以致家道中落。
然而他仍然三五聚饮,整天整夜地赌博,然后醉倒在床边抽大烟。一天,崔琴斋忽然兴起,叫妻子吴翠凤和他在床上对吸,翠凤不答理他,他就抓住她的鼻子喷她,翠凤用手挡住,并且责骂他。崔大怒,拿起灯向翠凤扔去,翠凤快速转身避开,灯火扔中了纸窗,窗纸烧了起来,一霎间火势蔓延,很快就烧到了屋顶和墙壁,等到有人来灌救时,房屋全都被烧毁了。
收拾房屋的残余灰烬时,在灰堆中,仅剩下一支烟枪和一盏灯。亲族们都对他白眼相看,他想乞讨、求借都没有门路,于是将房地贱价卖出去,来解烟瘾,但不久钱也用完了,就把吴翠凤卖给西乡的商人某甲。
吴翠凤被卖后多次自杀,商人害怕,将她退还给崔琴斋,崔不肯接受,并且说卖她的钱已经挥霍尽了。某甲恐怕最终被连累,就将她送给一皮革厂主,不要钱。厂主贪图翠凤的姿色,强行逼她,翠风便用剪刀刺自己的喉,颈部鲜血淋漓,顿时晕倒在地。幸亏她没有刺破气管,医治后得以痊愈。一些无赖之徒就找上门来讹诈,来去不绝,商人某甲为她排解,最终知道翠风的心不属于自己,就给了她一两银,让她离去。翠风没有接受,穿着单衣就出门走了。但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当地有一位武孝廉(武举人)叫孙秉干,他知道了吴翠凤的情况,敬重她的贞节,可怜她的孤苦,就将她收为养女,让她自己选择配偶,吴翠凤也就在孙秉干家安身下来了。武孝廉有个儿子叫金魁,乃是个衣冠禽兽之徒,乘有空隙时挑逗她,她不作答。金魁以为翠凤喑中默许,就走上来拥抱她。翠凤大声呼号,武孝廉听到后奔走过来,一看见如此情况便大怒,金魁越门逃走,武孝廉拿着棍子追打他,打了他几十棍,并想方设法安慰她,翠风沉默不语,只是饮泣而已。
那时正好有个营弁(绿营兵中下级官员)周大均死了妻子,他与孙秉干有同年登科的情分,孙秉干就与翠凤商量,想将她嫁给周大均,翠凤答应了。孙秉干就择了个吉日把翠凤嫁了出去,之后夫妻之间很和睦。不久,周大均从军北去,频频传来捷报,乡报不绝,周家的生活也转为富足。一年后翠凤生下一个儿子,她抚弄着儿子,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日子过得安适自在。
当时正逢观音诞节,翠凤抱着儿子坐车去参观寺院,亦私下为丈夫祈福。从大殿的走廊走出来时,众乞丐围着她叩头并乞钱,其中翠凤的前夫崔琴斋也在其中。翠凤心中感到悲伤,就抛出一百枚铜钱,上车走了。走了一里左右,她在车中回头看,见到崔琴斋仍跟随在车尾的后面,不免感慨万千,看在以前夫妇的情份,翠凤解下自己手臂上的金镯子,扔在崔生的怀里,崔生拿着金镯子离开了。吴翠凤回到家里,心中黯然,两天吃不下饭。
周大均在军中的一位弟兄从北边回来,拿着周写的书信,说现在他被调往陕西的边境去了。此后的一年多,音信全无,生活费用困乏,十分艰难。孙秉干就把她接回家中,让她代为料理家务,温饱不用愁。然而翠凤思念戌边的丈夫,盼望早得消息。忽然间传来噩耗,隐约听说周大均已经阵亡,吴翠凤痛彻心骨,晕过去几次。孙秉干百端安抚他,说周的死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才停止哭泣。不久,孙秉干染疫而亡,吴翠凤仰首叫天,俯首撞地,如丧父母那样悲伤和痛苦,服丧期间她如同他的亲生女一样。
父亲死后,金魁又开始调戏她,翠凤当着他的脸唾弃责骂,带着自己的儿子跪拜在孙秉干的棺材前,然后离开孙家,直接到某绅士家当佣人,靠十个手指做工勉强维持生活。也因为她带着儿子的缘故,得到的报酬比别人少。
转辗间又过了四年多,儿子已经长大了,翠凤用筷子在沙地上画字,教他识字,更觉得他聪慧。再过几年,翠凤三十多岁了,儿子长到齐她肩膀高,勤奋读书,日日直到夜深仍不停止,翠凤内心的喜悦流露在脸上。到她稍为积累了些钱时,就买了间茅屋,靠刺绣纺织来自给自足。乡人经过她家门口,常听到她儿子琅琅的诵读声,与织机的声音相和。县令得知这件事,敬重她的节操,为她悬挂匾额,题书表彰,并资助她家。
有一天晚上,母子俩人正在吃饭,有人来敲门说找周大均家。翠凤让儿子开门,只见来了一队士兵,手捧着周大均亲笔书信和几包银子。翠凤拆开一看,才知道周大均其实没死,在陕甘打了胜仗,现在已经提拔为宁陕地区的游击(绿营兵中级军官),派士兵前来接周的眷属前往任所。翠凤喜出望外,将银子全都馈赠给亲戚和邻居,作为善举。启程之日,全县的人都不停地夸奖、赞叹。
资料来源:《游梁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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