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知名草根歌手刀郎近期推出新专辑《山歌寥哉》,其中的《罗刹海市》一曲激起千层浪,播放量粗估已突破八十亿次,从中国海辐射振动到外海,振动全世界,围绕着这首歌曲的翻作和讨论非常多,成了大众文化中异军突起的次文化。本文也来谈一谈这个次文化的根结。
谐音隐喻文化:《山歌寥哉》呼应《聊斋志异》
刀郎的《罗刹海市》是出自于他的《山歌寥哉》这个音乐专辑,展现汉字的谐音、隐喻文化特色。谐音、隐喻被用来暗喻事物,也被广泛用于谜语之中,表达不明白说清的隐喻内涵。这个特色,遍布在《罗刹海市》的歌词中,这也是歌曲吸引了不计其数的歌迷、文化迷参与解读的一个要素。
《山歌寥哉》的“寥哉”以谐音示现其创作灵感源自清代小说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山歌”是这个音乐集的歌曲特色,山歌也称山谣,是一种自古以来就有的山野民歌,那质朴而自由的小调,直抒庶民百姓心底的声音。
歌曲《罗刹海市》的名称来源于蒲松龄《聊斋志异》的同名文章,刀郎的歌词内容也是借古讽今。《聊斋志异‧罗刹海市》的主人翁——华夏的子弟“美丰姿,少倜傥”的马骥也进入了现代罗刹海市的情境,对比今昔,串连古今。
由于歌曲的隐喻性展现了极大的涵容性,所以你我他都能有自己的解读,每个人也都能从自己的解读中得到宣泄,得到满足。因此《罗刹海市》的辐射热力也还在放大。
许多人在网上谈自己听刀郎《罗刹海市》山歌的感想。有的抠字面意思说,歌词是含沙射影,是刀郎在讽刺音乐娱乐圈的谁谁,为自己报一箭之仇。有的从“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的位置推论,指歌中所称的“苟苟营”是在讽刺西方“他国”的丑恶和黑暗。还有的说这一曲子隐喻社会现实和人性,鞭鞑假恶丑颠倒是非。
《罗刹海市》引发如此大的共情圈,发生如此大的共鸣,成了一个当今乱世的聚焦处,与现实世界正好有所对应。从歌中马骥的眼中看到的“罗刹国里常颠倒”,点出了歌曲的主题精神——“一个美丑黑白颠倒的国度”,这个主题在古、今两篇罗刹海市中相连系,寄寓了作者内心的“真音”。
歌曲隐藏的真音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的大罗刹国:“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举世一辙。”道出大罗刹国世道如鬼界,表面是繁荣如花,往来是逢迎拍马。这里的人有“嗜痂之癖”[1] ,喜食疮痂如食鲍鱼的美味——以臭为美,以恶为善。这是一个以丑为美,善恶颠倒的国度!这国权力最大的相国模样也是最丑怪的,“双耳皆背生,鼻三孔,睫毛覆目如帘”,这里的人长得越是丑怪权位就越高,华夏的美少年马骥被这国人视为妖。
在刀郎的《罗刹海市》里的国度又是如何呢?他开题道:“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七冲、三焦、四海都是人体的器官、穴位、部位在中医中的名称,是人体饮食的代谢过程所经由的路径,黄泥地[2] 是最后的排泄地,隐喻最肮脏的地方。“这里的“苟苟营”,以谐音隐喻“一丘之貉”“狗苟蝇营”,示现钻营攀附、阿谀谄媚之辈,让这里成了如同粪污一般肮脏之地。
作者透过“华夏的子弟”马骥之眼,让人看到“苟苟营”颠倒的世道([]中为注释):
“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
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
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
半扇门楣[妓户]上裱真情
[裱贴的“真情”,假作真时真亦假]
它红描翅 那个黑画皮
绿绣鸡冠[戴绿帽] 金镶蹄[拥多金]
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
不管你咋样洗呀 那也是个脏东西
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
岂有画堂登猪狗 哪来鞋拔作如意
哎…………呀”
歌词中说“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可视为马户的“嗜痂之癖”(怪癖);这个国度“画堂登猪狗,鞋拔作如意”,猪狗作主,以假作真,人伦不存。世道沦丧的问题关键何在呢?歌曲中各段反复叠唱“马户、又鸟”的情状,最终,歌词结尾点出“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给听众解题。
歌者虽然给解题了,可是“马户、又鸟”是谁?仍然犹抱琵琶半遮面。“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为什么会这样?笔者以为这是最关键的文化深层的根本问题,也是“罗刹国常颠倒”的根结所在。
简化割裂文字与道德文化断根
苟苟营在“十里花场”,指嗜好歌声、美色、养狗、骑马等的荒淫享乐场所。在那里“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这是本歌隐喻讽世的主旋律。“马户”是「驢」的简体字「驴」的拆写,一字割为二字;“又鸟”是「雞」的简体字「鸡」的拆写,一字割为二字。简化改造和文化割裂的结果,让“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让“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这是从表面来看。
从文化深层来看,文字的变异反应了生命的变异,也割裂了生命和其根源的连系。制造汉字简体化的这个变异的文化体制,达到了让人与生命的根本失去连系,让人失去了生命依存的道德准据。那勾栏杈杆子(保护妓女的人,多系妓女的本夫)的“马户”,自以为威风,“自古公公好威名”,却不知自己是笨驴;“又鸟”(“又”即右手)极尽能事把外表装扮得美丽高贵,像似一只人间凤凰,搞的是勾栏妓女的勾当,却不认为自己正在作“鸡”。“勾栏从来扮高雅”,“它红描翅……绿绣鸡冠金镶蹄”,但是干的还是“妓女”干的事,“绿绣鸡冠”,给人戴绿帽。
“嗜痂之癖”的败坏
马户有个瘾癖,就是“爱听那又鸟的曲”,又鸟的曲是好听的谎话、淫秽之音。结果,又鸟成了弄权的司晨草鸡,不以自己为鸡。反倒是马户成天孵蛋(窝蛋),以为自己是只鸡。
刀郎讽世:“愛字有心(讽刺中共简化爱字无心),心有好歹,百样爱也有千样的坏。女子为好非全都好,还有黄蜂尾上针。”以此讥讽有目的之爱不是爱,甚至要人命。(有人可能看得出来这虚假的又鸟爱情故事也隐喻日前中共的新闻“情事”。)
苟苟营这个国度就是粉饰金彩的低俗画堂,里面“画堂登猪狗,鞋拔作如意”,可都是虚假的表象,又鸟的爱情也是缺心的、虚假的、诱人的毒饵。驴变异成马户,鸡变异为又鸟,他们“那煤蛋儿生来就黑(出身不正,从皮到骨子里的本性都被变异了),怎么洗也是个脏东西”,但是制造脏东西的不以为脏,还到处炫耀,以黑为白、以白为黑,这就是世道败坏的根源。
最后,刀郎最后进一言:“西边的欧钢有老板,生儿维特根斯坦(二十世纪英国语言学家),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为马户和又鸟辨明真身。
回声
狗苟蝇营一丘之貉的“苟苟营”与传统道德文化的连系被割裂,那里生命的善良本性被魔鬼邪说蒙蔽,以致污秽低下的钻营勾搭被视为本事,无耻的谄媚逢迎被视为聪明,勾栏扮高雅自“裱”高尚,黑白颠倒成了常态。“苟苟营”黑白颠倒、以丑唯美的价值观,是当下我们人类面临的大挑战大课题。我们可以意会,这是中共(苟苟营)信奉马列共产主义魔鬼邪说,变异人心、背离传统道德文化与普世价值的毒果。
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的《罗刹海市》中,有鬼、人、仙三个国度。华夏子弟马骥在厌弃涂面自污讨好大罗刹国的权贵后,找回自我,有缘去到了仙境,在那里与仙女结了一段姻缘。而在刀郎的今之《罗刹海市》中,只剩下人不知如何为人的“苟苟营”。
在当今的乱世中,我们人唯有认清现实,坚守善良,不苟且、不邪淫、不营私,才能不坠落鬼域,才有机会向上开启生命的视界。
注释
[1] “嗜痂之癖”语本《南史‧卷一五‧刘穆之传》:“邕性嗜食疮痂,以为味似鳆鱼(即鲍鱼)。”
[2] 《聊斋志异》的大罗刹国在中国向东两万六千里,刀郎的苟苟营则更在其东方的两万六千里地,但这地理也是一个隐喻,比喻离中道更远,败坏得更厉害。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句中的中医名词:“七冲”指饮食从进入人体内到排出体外,所经过的七个主要部位,就如七个关卡,在中医中称作“七冲门”,《难经》中描述这“七冲门”为“唇为飞门,齿为户门,会厌为吸门,胃为贲门,太仓下口为幽门,大肠小肠会为阑门,下极为魄门(肛门)”;“焦”指三焦,为内脏一腑;“海”指四海,中医上指髓海、血海、气海、水谷之海的总称。
资料来源:《聊斋志异‧卷四‧罗刹海市》,刀郎山歌《罗刹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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