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玩的圈叉井字游戏与大人玩的西洋棋，都是复杂系统的例子。圈叉井字游戏是一种可以得出结果的游戏，也就是说，你可以预定一组精确的规则，确保每次游玩都能取得最佳结果。理论上，你也可以在玩西洋棋的时候如法炮制，虽说效能强大到可以这么做的电脑尚未问世，甚至或许不会有这一天。西洋棋的可能棋步组合数量多如海量，多到即使是最强力的电脑都运算不来。因此，经验最老到的西洋棋大师都只会试图预见往后几招棋步，而且更注重落子的位置，而非最理想的解决之道—这就是所谓“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心态。

圈叉井字游戏和西洋棋都显示，复杂系统可能非常简单易懂，或是极端复杂几乎难解。现在请想想商战。商业比较像圈叉井字游戏，亦即有一定数量的棋步组合，还是说商业比较像西洋棋？ 快问快答：商业比较像西洋棋，因为在任何商业情况下，棋步都会有无限数量的组合。尤有甚者，在商界还会看到乍现，因此“解决”任务就变得更加不可能。所以，要是不可能“解决”西洋棋局，那么不可能“解决”商业问题，不也就合情合理吗？

错杂情况不适合提供解方，花费时间、精力甚至心血试图发想出解方也是愚不可及。不过这不折不扣正是复杂性思维运作之道。企业试图最优化行销策略、依据需求生产时程或是长期规划等错杂活动时，这一点便昭然若揭。这种思考方式在经济学领域特别明显，因为政治家全都会承诺解决经济弊端。

玩西洋棋时，你必须“玩在当下”：根据对手的行动反应，并无时无刻牢记自己的相对位置。你不太可能完整规划整场棋局，而且意外局势当然永远可能发生。举例来说，你的对手可能下了一招特别不明智的棋步，但完美理性的规划意味着此类事件不会发生，因为它无异代表对手既愚蠢又不理性。任何企业只要是经营得既愚蠢又不理性，很快就会被比较精明的竞争对手取代。同理，你的对手可能下了一招特别高明的棋步，让你措手不及，此时便有必要启动防御棋步。你玩西洋棋时必须试图管理这种状况。类似策略也适用于商业，关键就是思考“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

“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可能是一套上不了台面的策略，缺乏虚怀若谷的心态，可能是管理阶层预设复杂性思维的原因之一。“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也可能是一套让人应用时惴惴不安的策略，因为它暗示着，你必须倚赖自己当下那一刻的思维。“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是基于一套置身不确定情况中思考并做出相对自发性决策的策略。复杂世界中的假设是，知识有助掌控，但“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却意味着不确定性，也暗示着非得等到事后才可能获得真实答案。错杂并非意指置身一种充斥随机性或混乱的情境，此际任何管理行动的举措都和其他行动一样妥当；错杂反而是意味着，虽有一定程度的掌控感，但不是完全掌控，整体情境也无法完全管理。要是管理阶层憎恶模棱两可与不确定性的复杂心态，这种管理模式可能带来庞大压力。

“管理之道，而非解决之道”不意味着管理阶层面对错杂性时不应该做计划。事实上，他们应该额外规划更多，并开发有创意的方案，尽全力理解许多可能的结果。但是到头来，他们得谨记美国前总统艾森豪（Dwight David Eisenhower）提到备战的名言：“计划总无用，但是做计划势不可免。”做计划有助我们设想事况将可能如何发展，但无法确切解释事物究竟如何发展。做计划的价值在于执行它，以及打造替代方案与替代因应措施，不必然在于规划的结果。

<本文摘自《》，商周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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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