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
隔家的欧巴桑,已有段时间未见。待偶然再逢,她头上的发既白又稀。老人家云正在做化疗。自此每逢垃圾车声传来,我即自动走去,即将垃圾、厨余、回收,项项处理、倾倒。
一夜门前立个小男生,他说:“阿嬷叫我送来饭盒。”尚犹温热的饭盒里,尽是我无能想像的菜肴。入口时,不知是菜,还是情,似波涛涌心。那是乡居以来,最香、最香的晚餐。
落泪的莲
在助听器店,女店长喜悦地说,欢得两枝新品类的莲,芳名牡丹莲。雪白雪白,花瓣沿周是红桃染边,整片宛似泼墨,自然的泼墨。我回以一则〈卖菜人故事〉,伊听了,眼眶红了好几圏,红了好几圏,强忍,欲滴泪水。
起身告别时,那牡丹莲忽地,落下,落下一大瓣。原来莲也听懂,世间情事。那莲,那莲默诉,默诉主人无声的心泪。
作家
人称我是一位作家。一位被公认的作家,却从来没有所谓的书房。我的书桌往往也是餐桌、喝茶桌(注:或用箱子相叠)。只有几十公分的小桌面,是日常生活的中心。昔曾示语一知友,我将于此小桌,写出世界名作。
曾有人云,要将我住过的房子,做为纪念馆。我只简语,要保持原貎,勿过美化,就如当年让我垂泪的弘一法师。
折射的镜子
午后一阵春雷响,挟来了骤雨,为菜圃补种了些子苗,异见巷口忽置几盆栽物,探看间但见前屋檐中架起蓝篷,心头不由一懔,那表示近三月未见的长者走了,家属乃将屋侧的盆栽移放巷内。
之前曾耳闻长者已做化疗数载,然让我感心的是,长者曾送来两回亲手做的便当,另且赞我将陌地变成了花园。
当夜来临,前方静默治丧,后屋却传来数名年轻人玩纸牌的嘻笑喧哗,人生如斯赤裸与显昭的落映在我心。
他时,我要留给人间什么?!是影像?是文字?抑或我的人格?
在时间与空间的纵轴上,人有了生命,由是再造续起之生命,延延繁繁里,即尊寻仰祀,于焉动念法轮。法轮常转,勤化万物,盖育天地,泽沐四方,善之循环遂可不息。
自己是否可以俯仰无愧的完就人生?
在寂静连虫儿也不鸣的子夜里,我如此沉思,如此自问自询。
长者对我而言,是面折射的镜子。@
责任编辑:王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