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下面这些故事的主要背景,是五十年前的美国,也就是那越战方殷的1969年。
当时的美国社会相当动荡,“反越战”几乎成了年轻人(主要是役龄男孩)的生活主轴,大学校园里经常有“反越战”示威游行。
美国那时还在实施“征兵制”,年满十八岁的男孩,若是没有进大学,又“不幸”被抽到签的话,经过短暂的几个月入伍训练,被征调去越南与越共打丛林殊死战的机会相当大。
美国介入越战的“必要性”与“正当性”,在当时社会上是遭到普遍质疑的,再加上中共屡屡在大使级的“华沙密谈”中威胁美国,如果美国陆军部队越过北纬十七度线“侵略”北越的话,中共绝不会“坐视”,将依循韩战模式派“志愿军”参战。
这不能“直捣敌巢”的战争,不就等于是绑着一只手在背后,去玩摔角或是柔道吗?你想要不惨败也难。
1969年时,美国已经有超过五十万的三军部队直接参与越战,兵员死伤的报导,经常是电视与报纸的头条新闻,震撼了美国社会大众。这就是当时美国(尤其是年轻人)反越战的基本原因。试想,几乎每天都能在媒体上看到阵亡者之“尸袋”排列在地,还有那些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伤兵,一般年轻人看了这些影片或是照片,能不心惊胆跳吗?
有了这样的时代背景,1969年在美国,除了随处看到“反越战”示威之外,其它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是值得一提的呢?
且请各位看倌耐心地“听”我慢慢“道”来。
这1969年,也是我“手拎大同电锅”,负笈来美的那一年,五十年来所发生的“故事”有一箩筐,但本文是以1969那“第一年”为主轴的。
尼克森就任总统
日后因“水门丑闻”而黯然辞职下台的“狡猾的狄克 Tricky Dick”,于这年元月二十日宣誓就任美国第37任总统。
五十年后回头来看这惨遭羞辱的尼克森,总觉得他这一生有点儿“狡猾”狡得过了头,他是由“反共健将”的名号起家的,不料一个转身,来个“摇头抹脸”,成了比那川剧“变脸”还变得更快的亲共政客。
前一年的1968年,我还在台湾服兵役时,尼克森于十一月当选美国总统,中华民国上上下下高兴成一团,以为我们“反攻大陆”有谱啦!尼克森之前是美国右派最有名气的头号指标,一贯将“共产主义”骂得体无完肤,更号称是中华民国政府的“坚定盟友”,他还曾数度亲访台湾,信誓旦旦地夸言,自己是中华民国的“最强力后盾”呢!
结果呢?嗯,不提也罢。只希望台湾的当政者牢牢记住,美国政客之善变,经常令人瞠目结舌。表面上对你再好的友邦,私下都还是以自身利益为绝对优先,有些不讲道义的国外政客,居然还将台湾当做“杠杆”来使,以达到他获取其自身利益为最终之目标。
还有,请中华民国执政当局官员们,别轻蔑地将领土较小的友邦(或许是非邦交国,但的确是同文同种的、也与中华民国有密切军事合作关系的新加坡共和国)蔑称之为“鼻屎”国,以这位“无品又失格”的外交部长之标准而言,中华民国现有的一半左右邦交国,不都归类为“鼻屎”国了吗?笑话不是?
“协和号”首飞成功同一天 阿波罗九号航向月球
这“协和号”(Concorde)是英、法两国共同开发的倍音速客机,于这年的四月九日首航成功。这当然是民用航空界的重要里程碑之一,只可惜其超音速飞行时会产生大量音爆,被禁止在陆地上空高速飞航,让它原先的全球商业普及化之目标受到重挫,如今只能在航空博物馆里欣赏到它的英姿啦!
就在这同一天,作为日后探月登陆之先遣部队的“阿波罗九号”,升空启航奔向月球,这是第一次有载人的太空船远离地球,当然更是科学史上划时代的壮举。
我这儿有个与“协和号”有关的小笑话,但它不是传言,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讲这故事给我听的是位美航(American Airline)的资深驾驶员史密斯﹝Bob Smith﹞。事情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协和号”已成功地载客跨越大西洋好几年了。
因为“协和号”之飞行速度比一般喷射客机要快2.5倍以上,美航决定派遣一批高阶员工去英国制造“协和号”的工厂参访,进而研讨引进此机之可能性,史密斯机长就是这参访团成员之一。
大伙儿进入“协和号”装配工厂后,先去简报室听性能讲解,最后的压轴戏当然就是参观此机的生产线啦!
不消说,这厂房高大还又宽敞,生产线几乎长达半英里,一条生产线上可以同时装配至少四架“协和号”。一如其他飞机工厂,水泥地上贴着黄、红色等非常显眼的胶带,以区分装配区的工作范围,防范非装配人员可能误入的“工安”地段,遭起重机的钩带等误伤。
参观人员也被告诫,绝对不可“越界”。所以史密斯先生一行,在参观生产线之际,不时得注意看着地上的标示,避免误入禁区。
走着,走着,史密斯先生注意地面上有一个橘色的X,它所代表的意义在听取简报时并未提及,所以他有点儿纳闷,但此行主要目的是参观“协和号”的生产线,引领他们的解说人员也正在滔滔不绝地解说,史密斯先生不想打岔,只好把想要问的问题给暂时吞了下去。
不料目视所及,这橘色的“X”就有四、五个,而且都在黄、红色警戒线之外,史密斯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举手发问:
“请问,这橘色的X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哦,那是放水桶的地方,呃…我说的是下雨的时候。”对方回答。
“下雨?用水桶接水?”
机长史密斯皱起眉头,其他的团员也都愣在当场。
“呃,是下雨时接屋顶漏水用的。”
接待员讲得气定神闲。
大伙儿不禁一齐皱眉仰头往上看,那是个典型的半圆形屋顶,有好几十英尺高。
“这屋顶漏雨已经漏了好几年啦,因为是圆顶,所以滴水处不是漏水处,而且漏洞又太小,我们还没有找到它们,这……这是权宜之计啦!”
看到大家都傻了眼,接待员又继续解释:
“我们已经安排好,你们看,这些橘色的X,都在黄、红色警戒线之外,是决不会妨碍到我们生产工作的。”
所以,根据我的第一手资料,这英、法两国引以为傲的倍音速客机,是在一座会漏雨的厂房中生出来产的。
美航最终放弃引进“协和号”,不过其原因则与“厂房漏水”毫无关系。
命运多舛的“纽约双子星世贸大楼”开工了
于2001年遭恐怖分子劫机撞毁的“纽约双子星世贸大楼”,是在这一年开工的,只是当时谁也没料到,这世贸大楼日后会被列为恐攻对象,死伤极为惨重。
我的大儿子培德于恐攻事件发生时,正在纽约市的华尔街附近工作,幸得无恙,但是当时电话因线路堵塞而中断达数小时之久,让人忧心如焚,你可以想像我们终于接到他报平安的电话时,那种如释重负之感。
如今恐攻之罪魁祸首宾拉登,已遭美军在逮捕时乱枪击毙,美国则在纽约市的双子星世贸大楼原址兴建纪念馆之余,又建了另一座高楼,每年的9月11日也会有纪念仪式,一如纪念那珍珠港遭日军偷袭的12月7日,以资警惕后世子孙,不要忘记“民主”在与“极权”斗争时,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Woodstock 的音乐会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是嬉皮(Hippies)达最巅峰之时,青少年放浪形骸,驾着德制国民箱形车“Volkswagen Van or Camper”游荡全国。那时美国的兵役制度还是征兵制,十八岁以上的男孩子若是没有上大学,有立即服兵役的义务,在他们满十八足岁后,就已被美国政府依“社安号码”编列服役“梯次”,每隔一阵子,兵役单位会在全国晚间新闻联播节目中,像摇“乐透”中奖号码一般,抽出某梯次应该到某军营去报到的签。
我那时住在密西西比州立大学的男生宿舍里,楼下交谊厅有一台当时最大尺寸的二十五吋彩色电视机,抽签转播时厅中一片人潮,大家聚精会神地聆听抽签结果,真个是“几家欢乐几家愁”,那些“不幸”中签的大学生,得到舍监那儿拿“在学证明”以期延役。
当然,大学毕业后的男孩子也还是有“中奖”的机会,有些不想当“大头兵”的学生,就参加预备军官训练班(ROTC),服役时至少还是个少尉军官。
密西西比州立大学的ROTC规模,在美国所有的大学中一直是排名第二,仅次于德州农工大学(Texas A & M University)。尤有甚者,这两所大学在二次大战与韩战期间所训练出来的预备军官,其总和是美国三所正统军官学校训练出来的军官之三倍有余。
也就是说,美国军队中的低阶预备军官,有一半以上是这两所大学出身的。
又扯远啦……赶紧回到正题!
当年的美国青少年,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十八岁以后得“上战场玩命”的那个阴影,导致他们普遍有“放浪形骇”的思想,今朝有酒得要今朝醉,放着该“玩”的年龄没有“尽情地玩”,以后上了战场,说不定一粒子弹就匆匆地结束了一生,岂不是要“遗憾终身”。
嗯,觉得我还是愈扯愈远嘛?
我只是想把Woodstock音乐会如何成为有史以来人潮最汹涌的“野台”音乐会之原因,做个分析而已。
那个年头“网路”尚未诞生,连最基本的个人电脑都还没踪影,一个估计最多会有五千人参加的“野台”音乐会,如何会“串联”成一个有近五十万人参与的历史性音乐盛会,让人们五十年后仍然叹为观止呢?
说穿了,Woodstock音乐会,原先就有“反战”的性质;预定要表演的歌手与乐团,几乎全是对美国介入越战有强烈不满的。
随便举个例罢!
当时红透半边天的民谣歌手琼‧拜兹(Joan Baez),就是压轴的演唱者之一,这位拜兹小姐与影星珍‧方达(Jane Fonda)一样,都曾在越战正打得难分难解时,冒然造访北越首都河内,在那儿还召开国际记者会,强烈抨击美国的越战政策。
当年有一首让人听得余音绕梁、如痴如醉的摇滚民谣“飘在风中”(Blowing in the Wind),就具有强烈的“反战”本质,也是这场音乐会的非正式“会歌”。
这首歌是日后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巴布‧狄伦(Bob Dylan)在1963年所创作的,传唱至今不衰。
毫无疑问的,狄伦是另一个犹太裔天才,文思、乐思都十分超凡,但是他的唱腔不佳,以致这首词曲皆优的摇滚民谣问世后,暂时被流行音乐界搁置一旁,直到由三人组合Peter、Paul & Mary合唱团以“美声”方式重新录制后,才开始在世界各地风行起来。
哎!讲到狄伦这老兄的唱腔,他还有一首名为“青春永在”(Forever young)的作品,被他老先生唱得像是口中塞满了布条在嘶吼,实在无法恭维。后来他的老相好琼‧拜兹于1976年以传统民谣方式重新诠释此曲,立即让它成为风行美国的经典民谣。
这1976年也凑巧是我们家老幺达儿在德州达拉斯出生的那一年。当时我远在纽约州上班,每每在聆听这首歌时,会想到了襁褓中的达儿,心中还颇感动的。
日后有另一首同名的摇滚乐,也曾经上过钱柜畅销排行榜,歌曲虽亦动听,但是歌词好像欠缺了狄伦那份“诗情”。不过这只是我的私见啦!
就是因为在美国青少年中,有“反战”思想的居多,而八月十五日至十八日举办的Woodstock 音乐会又正值各学校秋季班开学前,也就是当年暑假结束之前的最后一周,是学生们难得“松弛神经”的最后机会,再加上“反战”的媒体又持续报导这场有着“反战”主轴的音乐会,导致全国各地反战意识特别浓厚的“嬉皮”们,倾巢而出地赶来“大会串”,把预定场地挤得人山人海。
有一部当时拍摄的影片,将盛况详实地纪录下来,曾在次年的奥斯卡影展上,荣获纪录片金像奖。名导演李安于十年前也以Woodstock 音乐会之筹办经过为题,到盛会的现场(纽约市西北方Bethel镇的Yasgur 乳牛农场,位于Catskill Mountain的山丘中),拍摄了一部名为 Taking Woodstock的电影,以纪念Woodstock四十周年。
看来每隔十年,就会举行一次纪念Woodstock的盛会,今年是第五十周年,已经有重回Catskill Mountain山丘的计划,爱好流行歌曲的读者们,请别错过机会啦!◇(待续)
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