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9年04月04日讯】(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记者张婷报导)中国知名法学家、清华大学法学教授许章润上周起被校方停职、停课,并要接受调查,引发海内外人士的广泛关注。美国《外交政策》采访了多位专家学者,并报导了他们对此事件的看法。
许章润近两年发表多篇文章及公开演讲,分析中国历史及现状,在中国知识分子群体引起很大反响。他撰文抨击中共极权,警告说中共“文革卷土重来”、“极权政治全面回归”,并呼吁中共立即停止“个人崇拜”。
《外交政策》称,虽然许章润目前还没有被正式解雇,但很多人已经担心,中共上周的行动可能是更加严厉行动到来的前奏,旨在使一名政治评论家噤声,并进一步使中国本已冷冰冰的学术和言论自由环境变得更加冰冷刺骨。
《外交政策》对一些专家学者进行了采访,以下是这些学者对许章润事件的回应。
乔治·华盛顿大学教授克拉克:中共想发展科技但又束缚意识形态
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教授唐纳德·克拉克(Donald Clarke)说,许章润被停职的消息既令人震惊,因为它根本没有任何直接原因,但又不令人震惊。许章润一直是中共政治制度的批评者,而且最不能让中共容忍的是他批评了中共官员,他曾写道:“官员讲话,本为秘书手笔,不过等因奉此,居然汇编刊行,精装亮相,全球免费赠送,徒耗纸张,令人喷饭。”
克拉克说,中国学者(和在中国的其他人一样)不享有表达想法的自由,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一名大陆男子在2017年被判入狱22个月,仅仅是因为他在一个微信群组“说错了话”。中共政府正在稳步加大对那些“不守规矩”的学者施压,越来越多直言不讳的人被解雇;还有一些人发现自己被禁止出版刊物,他们现有的作品已从书店和大学阅读清单中被除去。
这对中国的高等教育意味着什么?克拉克对中共在遏制知识分子自由思考的情况下能否实现科技强国表示质疑。他说,“当中国(共)坚持要进行意识形态整合时,中国能在任何领域成为领导者吗?”
克拉克还说,《泰晤士报》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将清华排在第22位。这些排名是否将学术自由考虑在内?虽然外界可能认为,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等领域(清华出名的领域)的政治控制可能不那么紧,但“让我们不要忘记了(中国大学)学校的组织结构”。这种结构使党委书记为了政治目的而进行学术控制成为可能。
夏业良:再优秀的学者只要触及到中共都会遭打压
中国独立学者、美国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前客座研究员夏业良指出,中共解除许章润作为清华大学教授的职务,并禁止他招收新研究生,这种惩罚性的决定表明,即使像许章润这样的谦逊学者,如果他探究中国的政治权利(political right)或向中共最高当局提出和平的、渐进的改革,也会失去他的职员福利和各种头衔。
夏业良表示,大约10年前,他曾和许章润在一次关注中国改革和体制变革的会议上进行了讨论。
夏业良说,在经过几次的镇压及面临中共领导人的独裁统治下,一些学者被解雇并被迫流亡,包括他自己、乔木和吴祚来。还有一些,比如徐友渔和周孝正,在退休后都选择了离开中国,在美国定居。
“很少有学者敢于公开挑战(中共)政权,并且留在中国。许章润和郑也夫是罕见的例外。”夏业良说。
2016年2月,知名房地产开发商任志强在微博上质疑中共提出的中国新闻机构为党服务。当时,任志强的微博有大约3700万关注者。作为回应,当局关闭了任志强的社交媒体账号,并将其留党察看。
“中共领导人的专制封锁了那些重要知识分子提交建议的所有渠道。相反,却鼓励那些奉承宦官的绝对服从。” 夏业良说。
前政法大学讲师腾彪:限制大学只是中共镇压公民社会冰山一角
腾彪说,中国共产党侵犯学术自由和言论自由并不是什么新闻。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数百万知识分子被杀、被迫自杀,或被拘留在劳改营中。在此之后,该党似乎试图恢复与知识分子的关系,但时不时地还是未能掩盖住其对知识分子的敌意。中共对那些偏离党路线的人进行惩罚从未犹豫过,让他们噤声、侮辱他们、并将他们投入监狱。
腾彪说,中共有一个不能触动的禁区列单,而且这个列单上的名字在不断增加,包括天安门大屠杀、法轮功、维吾尔族、西藏、地下教会、持不同政见者、人权活动家、高层领导腐败、酷刑及器官移植等等。任何知识分子如果进入了禁区或通过任何研究或著作激怒了党,都要付出沉重代价,例如被解雇、定罪、拘留、(被迫)失踪和酷刑。
腾彪还说,他在2003年开始在中国政法大学任教。他任教期间也担任人权律师。因为他的工作触及到了中国共产党的禁区,所以“我从未获得晋升,获得研究经费,也未能被允许出版书籍”。
腾彪说:“2009年,我因为参加在北京举行的纪念天安门大屠杀20周年的会议再次被停职。之后,我被秘密警察绑架了三次,最终在2014年9月被解雇。”
腾彪还指出,近年来持有批评意见的学者更容易被中共解雇和拘留。中共在2013年印发的一份“9号文件”(“关于当前意识形态领域情况的通报”),明确告诫党员要切实“加强在意识形态领域的管理”,确保打击普世价值观、新闻自由、公民权利、党内精英资本主义和司法独立。
腾彪认为,加强对大学的限制只是中共领导人镇压公民社会的冰山一角。所有支持开放社会的力量,包括维权律师、持不同政见者、互联网、记者、非政府组织和地下教会,都已经受到严重压制。
他还表示,中共建立个人崇拜,建立社会信用体系,采用监视技术,发动反对宗教的战争,正在打造“一种新的高科技极权主义”。因此,“许章润在勇敢地对中共的不当政策提出批评后,遭到打压也就不足为奇”。
“中共的政权本质上是反知识分子的。每当它感受到了一场政治、金融或意识形态的危机时,就会发起一场思想战争,再次上演并升级其1957年的清洗知识分子一幕。我们现在正处于这种清洗之中。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维吾尔人权项目’确定386名维吾尔族知识分子(被)失踪或被关在拘留营及监狱中,其中6人在拘留期间或在被释放后不久死亡。”
墨尔本大学贝德夫:许章润经历让同事们更关注中国学术自由的寓意
墨尔本大学法学院亚洲法律中心主任莎拉·贝德夫(Sarah Biddulph)表示,她几天前收到了许章润被停职的消息。“起初甚至到现在,我还在想,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但越来越呈现出这个可怕的消息是真的。”
贝德夫说:“与我交谈这个话题的其他同事关注更广泛的问题,包括学术自由的寓意。许章润的工作代表了他的价值观,他在言论和写作上的坚持表明了他强烈的道德指南和不愿放弃原则。”
耶鲁大学副教授张泰苏:中共操纵学术研究方向
耶鲁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张泰苏表示,虽然将许章润的停职和潜在的解雇可作为中共反自由派镇压的一部分来解释,但这一评估大大低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外国媒体报导可能倾向于更多地关注带有自由主义倾向的学者,但最近(中共对)学术界政治控制的升级跨越了整个意识形态范畴,影响了几乎所有在大陆工作的社会科学家和人文学者。
张泰苏表示,大家常用的“镇压”这个词低估了当局当前对学术自治的攻击范围。“镇压”意味着禁止某些主题和观点,但中共目前的运动至少是加强和激励执行那些迎合中共领导人口味的所谓研究。在法学院,过去几年一直是围绕国家资助的、政治上又可取的研究课题进行。政府给予“慷慨捐赠”,每个主要的法学院都设有研究中心,相关论文也会被赋予特权在一些著名期刊上发表。
张泰苏谴责了中共对学术自治的攻击。他指出,总的来说,官僚和行政实体对学术届的影响要比过去更大和更加正式,他们不仅驱使学者远离那些(中共)不喜欢的话题,而且还要引导学者朝向那些政治领导层喜欢的话题和立场去发展。
张泰苏披露,中共利用对年轻学者不断地进行升职审查,并施压他们在最高级国家资助的期刊上发表论文,显着地加大了他们对学者研究的操控。
纽约大学教授科恩:中共若剥夺许章润人身安全就是剥夺我们分享才智的机会
纽约大学法学院教授杰罗姆·科恩(Jerome A. Cohen)表示,在工作上与许章润有过沟通。
科恩表示,许章润去年的一篇披露中共当局镇压的作品发表时,许正好在日本。他说,许章润的作品“是对一个日益残暴独裁政权的宝贵而勇敢的挑战”,但这显然会使他处于危险之中。很多同事和朋友建议他留在国外,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回国。“当我得知他有意返回时,冒昧地向他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督促他重新考虑他的决定。因为很明显,他不会被允许继续他的写作和教学,也可能会遭受更多地严厉制裁,不仅会剥夺他的人身安全,也将剥夺我们分享他才智的机会。不幸的是,他还是决定回国。”
科恩说,正如腾彪所描述的那样,失去工作和言论自由仅仅是与中共持不同政见教授所面临的风险之一。中共的任意拘留,包括绑架,旅行限制,甚至对不同政见者的配偶和子女的报复,都可能随之而来。
许章润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包括整个官僚集团在内,当下全体国民对于国家发展方向和个人身家性命安危,再度深感迷惘,担忧日甚,已然引发全民范围一定程度的恐慌。”
《纽约时报》称,许章润的文章出现在天则经济研究所的网站上,这家北京的独立智库最近被迫离开其办公场所。
“这很大胆”,天则所研究员姜浩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许多知识分子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们不敢说出来。”
《纽约时报》报导,许章润近日表示,清华成立了一个“工作组”,将对他进行调查,重点是他去年7月以来写的文章。
“我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坐牢。”许章润说。#
责任编辑:林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