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9年03月29日讯】(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记者刘菲、姜琳达洛杉矶艾尔蒙地报导)看过电影《不见不散》的人恐怕还记得,葛优饰演的主角因涉嫌非法移民偷渡,被警察抓进警局。当时的场景就是在洛杉矶艾尔蒙地市(El Monte)警局拍摄的。人口超过11万,在加州排名51的艾尔蒙地虽然地处华人聚居的圣盖博谷(San Gabriel Valley),但却是传统的西裔城市,近一二十年来亚裔比例才日益增加。
随着加州2016年通过娱乐大麻合法化,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被卷入一场巨大的争议,争议不仅限于大麻,还牵扯到川普。而平时很少关心政治、外号“哑裔”的华人成了这场争议的主角。
最了解这场大麻祸前因后果的人要算该市的前任市府书记(City Clerk)高纳森(Jonathan Kao-Hawes)——一个曾经因在学校里受霸凌而恳求父母搬家、如今却将艾尔蒙地视为“吾村吾民”的华裔混血儿。之前不显山露水的他,近日向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披露了大麻政治献金腐败加州地方政府的惊人内幕。
身为半个华裔却被攻击为“白人至上主义者”
高纳森于2013年当选市府书记,任职5年,于2018年竞选连任时失利。原因是在选举前,市内几乎每个民主党选民都收到了一份攻击他的“黑传单”,将他和川普总统联系在一起,称“川普的共和党正在努力接管艾尔蒙地市议会”,而“艾尔蒙地的极右(Alt-Right)市府书记高纳森支持川普”,还说高纳森是“共和党密谋击败艾尔蒙地拉丁裔新星:民主党籍市长奎特洛(Andre Quintero)的幕后策划者”。
高纳森说,这些都是谎言,而且很可笑。如果只是说他是川普支持者还好,但是用Alt-Right这个词形容他就做得太过分了,因为这个词如今已经成了“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同义词,给他带来了威胁和伤害,让他至今还在承担黑函带来的后果:“我去商场,看到人们窃窃私语。一次在‘进步酿酒厂’(Progress Brewing),某人当着南艾尔蒙地市议员的面朝我尖叫:你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
在一个以墨西哥裔居民为主的城市,候选人被戴上“川普标签”几乎是致命的,哪怕是在不分党派的市级选举。尽管如此,高纳森仍然在2018年11月6日的加州地方选举中领先,却在一个月后被对手翻盘,以170票失利。无独有偶,州级和联邦级选举中也出现了同样的怪现象——几乎所有的南加共和党候选人都在那次选举日过后几周内转胜为败,大多数输在缺席选票和邮寄选票上,以致前联邦众议院议长保罗·瑞安(Paul Ryan)感叹加州的投票系统很“离奇”。
既然江湖如此险恶,高纳森为什么要从政呢?他又是得罪了谁而招致黑函攻击呢?
故事还得从头讲起。
从小被霸凌 只因族裔不同
高纳森的父亲是出身犹太家庭的白人、越战老兵、海军陆战队员。母亲1974年从台湾移民美国,1976定居艾尔蒙地。70年代的艾市仍然是以白人和西裔居民为主,“我妈妈大概是附近8个街区内第一个亚裔”。
1978年父母生下了长子、高纳森的哥哥。1980年高纳森诞生了。在上Durfee小学和Arroyo中学的时候,亚裔学生很稀少,再加上个头瘦小(高中毕业时身高170厘米的他体重只有125磅),高纳森成了被同学霸凌的对象。“我经常被欺负,非常、非常糟糕,因为(同学)大多是西裔。”他回忆说:“由于我的族裔(背景),我的大部分成长环境就是被霸凌。”
哥哥受不了转学到附近的天普市高中上学。高纳森多次请求父母搬家,父母也好几次试着搬离,但最终因为经济缘故还是留了下来。“他们尽了全力……我妈妈打两份工,爸爸也有他的工作,非常难,我恳求他们很多次:咱们搬走吧,搬到别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留了下来。我很高兴我们留下来了,否则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好在高纳森有个西裔邻居保姆,教他学会了一些西班牙语,提高了和西裔沟通的能力。
妈妈要工作,高纳森几乎是保姆带大的,“我管她叫Mom,她特别棒,教我说西班牙语,我跟她家一起外出度假,这也迫使我说西班牙语。”
为了战胜霸凌,高纳森开始练习举重,增加块头。随着年龄的增长,霸凌渐渐停止了。受霸凌的经历没有让他仇视别的族裔,反而增加了同理心。“我没有让霸凌影响我,我忍了下来,我认为发泄是不公平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些欺负我的人也是因为他们有家庭问题,他们的爸爸说不定在打他们,或者父母在打架,或者父亲是帮派成员遭到了逮捕。我看到的是他们将这一切发泄到别人身上。而我不愿意继续这种(恶性循环)。”
911将美国人聚在一起
911事件发生后,美国人民的爱国情绪高涨,年轻人纷纷报名参军,社区民众互相帮助——灾难反而将人们联系在一起。高纳森的哥哥已在97年参军,当时驻扎在海外。“我也想步父兄后尘加入海军陆战队,但是我父母非常担心,不让我参军,所以我没能如愿以偿。”
高纳森只好将爱国热情投入到社区活动中。
当时正在瑞航德社区大学(Rio Hondo College)读书的高纳森听说校内有警察学校,就申请加入。“2003年从警校毕业后我开始到(艾尔蒙地)警局实习,本来只是暂时的,但是我非常喜欢,做了很久。”
实际上他做了10年,期间还被授予布什总统颁发的义工服务奖。
“但是我并不想当警察,因为我不想给人开罚单扫兴,我只想帮助别人,所以我参与了很多辅导戒毒计划,每月两次我们还会上门帮助老年人、残疾人清理房子和后院。”
就这样,高纳森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后,一边做义工。后来他又进入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Cal State LA)主修司法行政,毕业后就进了自家的物业管理公司工作。因工作时间灵活,他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有义务投身公益。
参加公益活动也开发了高纳森的领导能力,让他成为艾尔蒙地基瓦尼斯俱乐部(Kiwanis Club)史上最年轻的主席,监管下属所有的Key Club俱乐部(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中学生自立公益社团之一)。
“Key Club有500多个孩子,我利用一切机会和他们接触交谈,确保他们没事(不被霸凌)。”
然而高纳森真正开始从政还是从2013年竞选市府书记开始——之前连任了12年的市府书记突然退出选举,高纳森在最后一分钟决定参选,并找来一份选民名单开始扫街拜票。
为什么要选市府书记而不是市议员呢?高纳森说是因为他想看到进出市府的每一份文件、每一份竞选财务报表,以搞清“问题出在哪里?”
一切都因大麻而起
2016年大选,加州选民公投通过了允许娱乐大麻合法化的64号提案。2017年11月,以市长奎特洛为首的艾尔蒙地市议会不顾居民反对,通过了允许在市内种植、生产和批发医用大麻的新条例。2018年11月至今,市府已经连续通过了5个大麻厂开发案,并且还有更多项目在排队待批。眼看市府无上限地将大麻厂引入居民的后院,华人惊呼:万一全部通过,艾尔蒙地将变成南加州的“金三角”,整个圣盖博谷也将变成“大麻谷”。于是,喜欢安静过日子不喜欢参政的华人,成百上千地出来抗议,并发起诉讼和征签,试图推翻艾尔蒙地的大麻项目。
高纳森说,兼任洛杉矶市副检察官的奎特洛一度是反对大麻进入城市的。“好几年前,在64号提案还未通过时,我曾经问过市长奎特洛:我们会允许大麻进入吗?他说:不会。他是一个检察官,他绝不会做那种事。我为他自豪,简直是欣喜若狂。因为市府制订了临时禁令,禁止种植大麻及任何此类活动。我记得禁令期限是2年。”
是什么让市长的态度来了180度的大转弯呢?
高纳森说:“因为他要竞选国会议员,需要捐款。”
奎特洛是艾尔蒙地所在选区的80多岁国会议员纳波利塔诺(Grace Napolitano)的教子,被视为纳波利塔诺的接班人选之一,这在熟悉艾尔蒙地政治的居民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从2016年开始就在为竞选该席位筹款。高纳森说:“大麻业者有很多钱,他们会给你、你的朋友和你的非营利组织捐款,所以贪婪才是大麻进入城市的唯一原因”,“这是合法腐败”。
另据加州Form 460(FPPC个人所获竞选资金说明表)等公共记录显示,2018年9月17日,以市长奎特洛为中心的一系列候选人组成的竞选团队Team El Monte收到了来自大麻开发商GSC Holding Group, LLC捐助的5000美元竞选资金。支持大麻的市议员Jessica Ancona和Maria Morales也分别获得了GSC老板Teresa Tsai的1000、5000美元捐助。
对这些事实,市长奎特洛并不否认,但称:“政治献金是受第一宪法修正案保障的一种政治言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捐款,表达对特定候选人的支持。”
高纳森还透露,艾尔蒙地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招大麻商进来开发,还有一个原因是支持大麻的政客身后有一个类似“克林顿基金会”的、以慈善公益为名实际上却是以权钱交易(Pay to Play)为目的的非营利组织“承诺基金会”(El Monte Promise Foundation)。艾尔蒙地的正副市长分别是基金会的顾问委员会及董事会成员。该组织以帮助低收入学生上大学为幌子,争取到上千万美元的政府拨款,并到沃尔玛和Longo Toyota车行等公司收集企业善款,而大部分钱流入政客腰包,要么投入竞选要么存进海外账户。然而随着瑞航德等社区大学纷纷免学费、十年的政府拨款计划过期,基金会的资金逐渐枯竭,政客不得不另找财源,大麻商就乘虚而入了。
艾尔蒙地“承诺基金会”是南加州非盈利组织“社区合作伙伴”(Community Partners)下属的一个项目。据其网页描述:“艾尔蒙地承诺基金会为学生提供大学入学准备。 我们相信支持我们的孩子充分发挥潜力,我们的使命是确保在艾尔蒙地建立大学文化。我们成立于加州社区基金会的艾尔蒙地社区建设计划,该计划在十年内投资1000万美元,以提高艾尔蒙地地区的教育标准、资源和机会。”
然而记者了解到,该基金会并不提供奖学金,其主要的资助学生上大学项目就是介绍家长通过犹他州一家银行My529做529教育储蓄计划,并每年提供不超过500美元的匹配金(Matching Fund),条件是学生第一个学期必须在瑞航德社区大学就读。据估计大约有130名学生参与了这一计划。
3月13日,本报记者走访了“承诺基金会”。基金会工作人员确认他们并不提供大学奖学金。
1000万美元的政府拨款,以及无法估计的企业善款,最终只是为130名学生提供每年500美元的资助?对此,基金会工作人员表示:最重要的是帮助父母建立一个存钱的习惯,每天累积一点,为孩子未来读书存钱。
依据美国法律,非盈利组织有义务向公众公开其财务报告。但是该基金会至今未应本报记者要求提供报告。
“许多企业、俱乐部、组织都向‘承诺基金会’捐款。他们吸光了城市的资源,”高纳森愤慨地说:“这就是为什么要揭露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从需要帮助的居民手里掠夺资源,却毫不回报。”
大麻合法化实际上是THC合法化
在去年12月18日举行的市议会上,奎特洛告诉市民他支持大麻开发案的理由是:大多数(54.49%)艾尔蒙地选民在加州通过大麻合法化提案时投了赞成票,同时他作为市长有责任保证城市的财政稳定。
市长还称,大麻可以治病,华人对大麻的禁忌是因为还未走出鸦片战争的历史阴影。
高纳森认为这种说法是大麻顾问编出来误导民众的,市长只是鹦鹉学舌。
而说大部分艾尔蒙地选民对加州64号提案投了赞成票就等于他们同意大麻业进驻社区也是偷换概念:“人们投票是同意大麻合法化,他们可没想让大麻厂建在学校旁、建在城市里。基本上他们是被误导了。他们以为自己投票通过的是大麻草合法化,但实际上他们是让THC(四氢大麻酚)合法化了。”
THC是神经中枢兴奋剂,能够导致吸食大麻的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有研究显示,现在市场上热销的大麻中THC含量平均为20%,高于几十年前反叛青年所抽大麻的十倍。
高纳森说,毒性超强的THC被生产厂家用于电子烟甚至食物中,“如果选民知道他们是在为THC厂家通过法案,他们就不会投票支持了。”
至于市长所说的引进大麻业可以解决市府的财政问题,高纳森认为也是误导民众的谎言。他指出,艾尔蒙地市要依赖联邦拨款、特别是HUD(住房和城市发展)资金来维持生计,而联邦政府仍视大麻为非法毒品,引入大麻会让艾尔蒙地置于丧失联邦拨款的危险境地,得不偿失。
此外,市府还有很多可以开源节流的方法,比如目前艾市有四个消防站,服务外包给洛杉矶县消防局,价格昂贵效率低,完全可以关闭一个,但是洛杉矶县消防工会是政治捐款的大金主,谁也不敢得罪。他在刚当选市府书记时曾经向洛县消防局索要收费记录,得罪了消防工会,攻击他的黑函就是工会资助的,“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一个市府书记呢?我又没有(市议会)投票权”。
挑战市长:请与我公开辩论
自从2017年艾尔蒙地市议会开始修改城市条例,为引入大麻商打通立法路时,高纳森就成为市长的强烈批评者。他还曾经通过社交媒体邀请市长和他进行公开辩论。最近他又加入抗议大麻的居民,向市府申请公投推翻大麻开发案。
市长则影射高纳森是“心怀不满的前民选官员”,想通过“剥夺艾市合法的经济发展活动,让城市破产来实现其激进的政治目的”。
高纳森表示,他没有政治野心。他竞选市府书记只花了3500美元,对手则可能花到10万美元。特殊利益集团的参与,让竞选起跑线变得不平等了,这样下去,像他这样关心社区的草根候选人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大多数南加城市的市长是由市议员轮值担任,但是艾尔蒙地市自行规定市长由选民选举产生,并给予市长任命所有市府委员的权力。高纳森说,这种绝对的权力优势也是腐败的根源。他说,如果自己决定再次参加2020年地方选举,他将竞争艾尔蒙地的市长职位。如果当选,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限制开发商提供政治献金,限制市长的任期。
对于政府和人民的关系,高纳森有十分形象的解释,他说:“如果把政府看作一个生物,它需要你来喂养,军费和税收已经这么高,但是它还要长得更大,要掌控更多。它本性如此,就是要吃要长,要为供应商和利益集团牟利,所以我们要知道在哪儿划底线。然而政客、主要是左派,向年轻人宣传说:我们会给你们钱。但是钱从哪儿来?”
他将社会主义在美国年轻人中流行归咎于社交媒体和学校教育:“因为社交媒体,他们可以更快地获得信息,仅仅因为读了几个帖子、加了几个好友,一个小时以内就改变了整个世界观。”“中学和大学课堂不教他们行为规范以及如何过滤信息。我们当初只有电视,现在不同了,新闻就在你的指尖下,你可以谷歌搜索任何东西,而对小孩子来说,知道太多是有害的。青少年,无论是什么族裔背景,吸收了太多的他们不懂的知识,这是一个什么都无法确认的年代。他们盲目相信,却没有任何历史观。这就造成了社会主义现在变得如此流行。”
除了政治,高纳森还爱好改装复古摩托车、弹钢琴,带着狗去爬山。他对年轻人的忠告就是,一定要用自己的脑子独立思考:“你自己选择相信什么,没有人能剥夺这一权利,这就是美国”。#
责任编辑:孟文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