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想到故国的时候,
我情感仍是如江涛般的汹涌激荡;
中华民族的热血男儿啊,
流亡在德意志的土地上。
从亚洲到欧洲,
穿过山岭、渡过川流,越过海洋。
在婆罗洲莽莽的原始林间,
看烈日照射浓郁的树丛闪耀发光。
在菲律宾海岸的村庄,
晚风起处顿生凉,
婉约的歌声配和着吉他,
发自那明眸皓齿的姑娘。
在马来半岛的椰阴下,
凝神注视大堆白云,
翻滚于热带特有的澄蓝天幕上。
这都不是我的家乡,
是暂且歇息的地方,
一如燕子过冬时栖留的殿堂。
我寄居过青山之麓独立的小屋,
呼啸的风,
挟传着农舍的犬吠鸡唱;
梦魂乍醒,
犹疑置身湘水之滨的故乡。
长洲之旅,
更深失眠悄然凭窗,
夜空茫茫无所见,
唯有海湾中点点的渔火在亮,
它触动游子的怀想。
英雄泪与离人泪,
家园今在何方?
我也曾长期困守在一大城市——香港,
繁嚣的市声使人迷乱癫狂,
彩色电炬四照,
明月星群失光。
为爱静思,
常去石澳的海傍,
独自坐在岩石上,
听怒潮澎湃,
波浪冲击着峭壁砰然发响,
飞溅的水花,
向人显示不甘低伏而欲跃起的力量。
迎风屹立远眺大洋,
水与天相连,
这时,
我能复觅失落的雄豪与悲壮;
大屿山之顶峯,
曾屡再登临,
痴痴地向西北凝望,
那边隐现的一抹山影,
是我祖国的边疆。
为了对祖国深切的爱恋,
也为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我只身出亡,
飘泊在异国的城乡。
磨折与困顿,
已使我无暇哀伤,
只如受创的雄狮,
益愈愤怒昂扬,
满心所充塞着的,
是战斗搏击的欲望。
这是欧洲大陆,
古希腊罗马的文化,
在此传播发煌,
英勇骑士们的血液,
膏沃着莱茵河畔的土壤。
拿破仑的大军,
曾挥剑横枪突进,
炮车辚辚的辗过大平原,
向俄罗斯出击扫荡。
东方的成吉斯汗,
也曾跃马横戈,
一度称霸威临此方。
是历史上纷争多扰之地,
现在有中国的青年,
前来凭吊、访察、沉思、默想。
俾斯麦往昔的宏筹与风范,
重现在今日德国那老人身上;
他们坚毅刻苦地工作奋斗,
致力与其祖国的统一富强。
啤酒黑面包与酿肠,
是此间日常的食粮;
日尔曼语粗犷雄壮,
像钢铁敲击在响。
去国益远,
乡思日浓。
至亲至爱的祖国啊,
我已将整个的情意,
倾注于对你的向往。
漫漫忧患岁月,
苦难与屈辱相加岂容遽忘?
负气狷傲的少年都咬牙忍受,
抑制悲怆,
更无徬徨,
只因对你具有高度的热爱和希望。
今日作客他乡,
山河异处多惆怅;
晚来结伴饮酒去,
连尽数觥不让。
纵声且为歌,
无云意气狂,
田园已残破,
国运濒危亡,
风雷动地神鬼哭,
志士义勇思国殇。
敢问复何憾?
生死关头尝经历,
荣辱苦乐皆曾当,
赤手空拳无一物,
多情奋起意境昂。
乘长风兮破万里浪,
男儿之志在四方。
君不见,
世局移转变幻忙,
江山如画日月长。@
责任编辑: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