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真国色”、“依依似君子”出自大唐诗人刘禹锡(772年-842年)的诗,虽然这两句一个咏牡丹,一个咏青竹;一个象征繁华富丽,一个象征守节清虚,二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在诗人的一生中,竟也相得益彰。
“牡丹真国色”出自刘禹锡的诗《赏牡丹》,全诗曰: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人有人品,花有花格。虽然这首诗并未对牡丹花王做过多描述,只一句“花开时节动京城”,几个微言大义的字眼就描述出牡丹盛开轰动长安的盛况,七个字符囊括了一个时代,一个时节的风貌民情。
诗人言道,芍药花开虽然妖娆但是缺少格调,芙蕖盛开却又太过淡雅,缺少溶于世俗的兴致。惟有那繁华富丽的牡丹,才能彰显大唐盛世的璀璨国色。所以,“唯有牡丹真国色”才能道出诗人心中的无限赞叹。
唐朝子民酷爱富丽雍华的牡丹,在现存很多的唐朝绘画雕塑中,大唐宫廷侍女、贵族夫人都很喜欢头戴艳丽的牡丹。牡丹被誉为国色天香,百花之王,是当时大唐子民的最爱。
每到牡丹盛开的时节,唐人欣赏牡丹,成为民俗的一道亮丽风景。当时京城长安的慈恩寺、荐福寺(即小雁塔)均是人们观赏牡丹的胜地。每年谷雨前后,百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尤为雍华。唐人说:“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已不耽玩为耻。”(李肇《唐国史补》卷中)
白居易在《买花》诗中写道:
“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
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
又云“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在牡丹盛开的时节,唐人的车马也跟着喧哗狂热起来,人们争相购买牡丹花移种在庭院,家家都是以此为习俗,人人乐此不疲。
大唐这座盛世王朝和佛道两家的信仰文化结下深缘。在太原一带,7岁以上的童子日常都念佛号,当时念佛之声盈满道路。大唐子民敬道崇佛,贞观十九年,玄奘西游取经东归大唐,数十万的子民摩肩接踵,涌满长安,迎接玄奘归来。玄奘圆寂时,大唐京畿五百里内为其送葬的子民达上百万人。
咸通十四年(873年),唐懿宗下诏朝臣前往法门寺迎接佛指舍利。当佛指舍利到达长安时,绵延数十里的街道涌满百姓,长安城内布满丝绸扎饰的彩楼,当时佛曰沸天,旌旗飘扬以致蔽日。这些盛况都足以印证大唐百姓对佛门的崇敬。(引自《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并序》)
亦或许,大唐缘结佛国,将佛国世界的富丽堂皇,雍华高洁传于人世。而独自清修的素雅,终是无法满足大千世界的芸芸黎庶,只有隐于世间的大隐之士,他们以自身富丽高洁的精神风采,引领世俗的芸芸风貌,成为影响满城人文的主流格调。
“依依似君子”则是出自《庭竹》,诗曰: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
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一院青竹在寒冷的风中,依然不改它的翠绿劲节。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境遇,或挫折坎坷,或丽日阳光,青竹都能以守节的虚心,影响所处的环境。这遒劲的本色,也像诗人的履历,虽然屡遭贬官,心中志向无法腾达,但他的心境像这青竹一般,扎根在一方土地,力向苍穹保持生机,因为那是他生命的本色、来源的地方。
刘禹锡的爱妻早年丧亡,他又接连贬官的命运,仕途的坎坷交织着生活的艰辛,似乎又将天外之音弹奏得格外清越深沉。
这条坎坷的仕途之路,或许就是他探索归真的必经之路。刘禹锡的刚直,以及诗文的清雅,也都和他的修为及信仰有关。他曾说:“梵言沙门,犹华言去欲也。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入必有所泄,乃形乎词。词妙而深者,必依于声律。故自近古而降,释子以诗闻于世者相踵焉。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词,故粹然以丽。”
佛门讲究“戒、定、慧”,当人能戒去各种各样的妄念时,就能保持心境的清虚淡泊,所以先贤说:“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刘禹锡认为去除欲念,能使方寸之心清宁,能使人饱览人神合一时的美景,这些景致经过智慧的洗练,字符会像珠玑一样逐一嵌在诗篇上,因此诗作清丽洒逸,读起来朗朗上口,清脆悦耳。
当他历经人生风雨,伴随他的还有另一种心境,对遭逢的时节不再放在心上,他以翻飞的柳花表述自己的心声。
他的诗作《柳花词三首》云:
“开从绿条上,散逐香风远。故取花落时,悠扬占春晚。
轻飞不假风,轻落不委地。撩乱舞睛空,发人无限思。
晴天黯黯雪,来送青春暮。无意似多情,千家万家去。”
这首托物言志的诗篇,描写出柳花在百花盛开的时节,虽然无意争春,却能在花落时分,伴随着春天的旋律悠扬的绽放,悠扬地占满春日的景色。她无意和这大千世界百花争宠,也不依靠风的力量,却能悠扬飞舞在空中。无意的心境,看似薄情寡意,却是满肠衷情,在百花凋谢的晚春时节,自由自在地进出千家万户,引领人们无限的遐思。
了解诗人的宦海沉浮,品读诗的字里行间流露的心声,再来回味“牡丹真国色”、“依依似君子”,诗人清正守节的现实人生和他繁华富丽的精神世界浑然一体,相互辉映。@*#
责任编辑:谢秀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