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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逆境

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2)

我很清楚,只有一个选择。 永远只有一个选择。 继续走下去。
(shutterstock)

赤脚站在加州那座山头,我回想着当时做出这个可以说是毫无理智的决定:为了拯救自己而打算独自在太平洋屋脊步道长途跋涉——那感觉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几乎像是另一辈子的事。

当时我相信,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为这趟旅程所作的准备,但事实上,那些经验不曾、也做不到这一点。

在太平洋屋脊步道上所度过的每一天,我只能为隔天作好准备。有时,甚至连前一天的经验也无法让我作好准备,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比如说,我的登山靴滚落悬崖,一去不复返。

对于登山靴的退场,我只感到几分遗憾。这双靴子,已经穿了六个星期了。它们带着我在沙漠和雪地跋涉前进,经过树林、灌木、草地和各种不同形状、大小、颜色的花朵,上山、下山,穿越田野、沼泽,以及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一片片土地—— 我只能说:我曾造访这里、我曾途经这里、我曾成功地穿越这里。

一路走来,帮着我办到这一切的这双靴子,却也让我的脚起了水泡、磨出伤痕;让我的脚趾甲变黑,甚至有四个脚指头的趾甲就这样脱落了,让我感到一阵阵痛楚。就在我失去那双靴子时,我与它的缘分已了,不再彼此需要了——尽管,我是真的爱它。

那双靴子已不仅仅是无生命的物件,它成了我的延伸,如同那个夏天我所背负的其他东西一样:我的登山背包、帐棚、睡袋、滤水器、超轻型炉子,以及用来代替枪支的橘色小口哨。这些是我真正熟悉、拥有、并且确知我可以倚赖的东西;我是靠着它们 ,才能完成这一切。

望向登山靴落下的地方,那片高耸树顶随着轻轻吹拂的暖风微微摆动。它们可以收留我的靴子,我心想。我凝视着这片辽阔荒野一路延展到远方。如此壮阔景色,是我选择在此歇脚的主要原因。

那是七月中旬,接近傍晚的时刻,不管从哪一个方向来看,我距离文明世界都非常、非常远,要到达那个能够让我领出补给装备箱的邮局,也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可能会碰到其他也在这条步道上徒步旅行的人,但概率微乎其微。

我常常走了很多天,一个人也没遇见过。无论如何,有没有人作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这是我得独自面对的课题。

我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赤足,以及那少数还剩下的脚趾甲。

我的脚看起来非常苍白,一直到脚踝上方几吋那一条不同肤色的交界线,刚好位在我平时穿的羊毛袜上缘。在那上方,我的小腿多毛、肌肉饱满、被阳光晒得金黄,布满泥土灰尘和繁如星斗的淤青与刮伤。

我从莫哈维沙漠(Mojave Desert)出发,在到达俄勒冈与华盛顿边界,伸手碰触到横跨哥伦比亚河(Columbia River)的那座桥之前,绝不放弃。那座桥有个宏伟霸气的名字,叫做“众神之桥”(The Bridge of the Gods)。

我眺望北方,朝着那座桥所在的方向看去,它浮现在我的脑海,像是一座为我指路的灯塔。回头望向南方,那是我曾走过的地方,教育了我、磨练了我的荒野大地。

我考虑着所有的可行选项。

我很清楚,只有一个选择。

永远只有一个选择。

继续走下去。 ◇(待续)

——节录自《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 脸谱出版公司

【作者简介】

雪儿.史翠德(Cheryl Strayed)

小说家和散文家,毕业于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拥有雪城大学小说写作硕士学位。她的第一本小说《火炬》(Torch)在2006年出版,并进入大湖图书奖(Great Lakes Book Award)决赛,被俄瑞冈州居民评选为西北太平洋地区作家年度十大图书之一。

责任编辑: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