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前文】
他最喜爱的话题都是关于上帝与创造,以及人为什么相信自己所做的事。他会眼睛一亮,嘴角上扬,露出微笑,而且忽然像小朋友般,疲惫消融了,人也变得年轻不老,兴奋得几乎无法自抑。
但同时,麦肯又不太笃信宗教,他与宗教似乎有种爱恨交织的关系,甚至与他怀疑的上帝之间,也是这种忧郁、遥远、冷漠的关系。小小的冷嘲热讽偶尔会从自制的缝隙中流出,像从他内心深井中射出的尖锐毒箭。虽然有时我们俩在礼拜天会同时出现在当地的传统教会,但是你可以看出他在那儿不太自在。
麦肯和小娜已结缡三十三年以上,过着相当幸福的日子。他说小娜救了他的命,也为此付出了珍贵的代价。
出于某种难以理解的原因,即使我感觉他早年曾严重伤害过她,但她现在似乎比以往更爱他。
我想既然我们的伤害多数都由关系而来,所以疗愈也将从关系而来,我也知道对局外人而言,上帝的恩典很少是合理的。
无论如何,麦肯娶了条件比自己好的人。小娜是维系家人情感的接着剂。麦肯在一个有着大片灰色地带的世界里挣扎,而她的世界则多半黑白分明。小娜自然而然地拥有许多常识,她甚至不认为这是一种恩赐。
她为了养家而放弃了追求当医生的梦想,但做为一名护士,她在自己选择的照料癌症末期病人这份工作上,已经有杰出的表现,也获得不少赞赏。麦肯与上帝的关系是宽广,小娜则是深入。
这对奇特的佳偶有五个异常漂亮的孩子。麦肯喜欢说他们好看的外表都是从他身上得来的:“……因为小娜的美貌依然不减。”
三个男孩中有两个已经离家:强,新婚燕尔,在当地一家公司担任业务,而泰勒刚从大学毕业,去外地攻读硕士学位。贾许和妹妹凯萨琳(凯特)仍在家里,在当地的社区大学就读。然后是迟来的孩子梅莉莎,我们喜欢叫她蜜思。
她……嗯,你会在接下来的书页里更了解他们其中几个。
最近这几年该怎么说呢?应该是独特非凡吧!麦肯变了,他现在比以前更不同、更特别。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一向是相当温和善良的人,但自从他三年前住院后,他变得……嗯,更亲切了。
他已经变成相当罕见的那种能对自己感到完全自在的人。在他身边,我也感到无法在任何人身边感受到的自在。每次我们要分开时,我总是会有一种刚刚经历一场此生最精彩的对话的感觉,即使通常是我在说话。
关于上帝,麦肯的理解不再只是广泛,而是极为深入。但他为这种探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现在和七年前的状况截然不同,七年前“巨恸”进入他的生命时,他几乎完全不说话。大约就在当时,而且将近有两年的时间,我们不再一起厮混,好像彼此间有一种没有说出口的协议。我只是偶尔在当地的杂货店里看到麦肯,在教会就更少见到他了。我们虽然通常会交换一个礼貌的拥抱,接下来却不会多说什么。他连正眼看我都很困难,或许他不想进行一段可能会撕裂他受创心灵的谈话。
但在一场的严重意外后,一切都改观了,那是跟……。我又来了,又差点偷跑。这一切我们都会在适当的时机一一提及。我只想说最近这几年,麦肯似乎重新获得了生命,也移除了“巨恸”的重担。三年前发生的事完全改变了他的生命之歌,我也等不及要为你演奏这首曲子。
虽然麦肯的口语表达相当好,却对自己的写作技巧不太有把握──他知道我对写作有热情,便问我是否愿意代为捉刀,“为孩子们和小娜”写下这个故事──他的故事。他要用一种叙事的手法来帮助自己,向他们表达深刻的爱,也帮助他们了解他的内心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那个地方: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相信上帝,祂可能也在。当然,即使你不相信上帝,祂可能还是在。那就像祂的作风。祂被称为爱管闲事大师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你即将读到的是我和麦肯努力了好多个月才化为文字的内容。它有一点,呃……不,是非常奇幻。无论其中的某些部分究竟是真是假,我都不予评断,只能说有些可能无法以科学证明的事,却仍可能是真的。
我会诚实地告诉你,身为这个故事的一分子,我的内心深处受到极大的影响,我过去从未碰触过内心这片地方、甚至不知道内心存在着这样的地方。坦白说,我巴不得麦肯告诉我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大部分时候,我会跟他一起待在那个世界,但有些时候──当具体可见的世界和电脑似乎才是“真实的”世界──我会跟他与那个世界失联,也会产生怀疑。
最后有几项不负责任的声明:麦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恰巧看到这个故事却觉得很不喜欢,那么他要说:“对不起……但这本来就不是写给你的。”但话说回来,或许就是写给你的。你即将读到的是麦肯竭尽所能记住的事。这是他的故事,不是我的,所以我出现了几次,都用第三人称描述自己──这是以麦肯的眼光来看。
回忆有时是棘手的同伴,尤其是对意外的记忆。尽管我们一致力求精确,但书页间若反映出一些与事实不符的错误及谬误的回忆,我也不会太讶异。那些都不是有意造成的。我可以保证,书中的对话与事件都是就麦肯记忆所及如实纪录,所以也请稍微高抬贵手,因为你会发现,这些都不是容易与他人谈论的事。
──威利(未完,待续)
——节录自《小屋》/ 寂寞出版社
责任编辑: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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