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7年01月31日讯】从2015年开始,大陆三百多名律师和人权倡导者先后遭中共围捕。本月获释的律师李春富被确诊为精神分裂;一份会见笔录显示,警方也对律师谢阳刑讯折磨。尽管处境险恶,笔录发布者、谢阳的辩护律师陈建刚表示,尽管如此,“不愿为了安全而放弃言论权利”。
2015年“709”事件后陆续被捕的律师,目前多数人已被释放,少数几人被判刑并当庭“认罪悔过”,有的被“电视认罪”后取保,有的取保后被噤声。1月12日,忽然被释放的律师李春富言行异常,经医院诊断患了精神分裂症……这些律师在被关押期间都遭遇了什么?
1月18日,两份《会见谢阳笔录》在网络发布,记述了“709”律师谢阳在被监视居住期间,中共警方对他的殴打折磨及刑讯逼供、刑讯自污、刑讯认罪的事实。
谢阳被警察指定三个方向写“自述材料”:“要么是为了名,要么是为了利,要么是为了反党反社会主义。”并被要求揭发检举构陷其同行,这样就会立功,获得取保释放。
笔录记录了中共警察的惊人之语:
“我们整死你像整死一只蚂蚁一样。”
“在这里面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应该是我们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别以为出去以后可以告状,我告诉你,你告状也没有用,你这个案子是北京的案子,我们代表的是党中央来处理你这个案子。我们即使把你弄死了,你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我们弄死你的。”
“我白天休息得很好,每到晚上这个时候我就很兴奋,我就是要故意折磨你,你看着,我要把你折磨成一个疯子,你别以为你以后出去还可以做律师,你以后就是一个废人……”
“我们有的是资源和手段,这个案子,我们没有任何限度地往下整,包括你在的律师事务所,你的同事朋友,我们想整谁,想怎样整就怎样整。”
中共警方还以谢阳的妻子和孩子的生命相要胁,原话是:“你老婆孩子开车的时候要注意交通安全,现在这个社会交通事故比较多。”
近日,“中国维权律师关注组”又披露,仍被关押的律师李和平及王全璋,在指定六个月的监视居住期间也遭受强电击等酷刑折磨,致当场晕厥……
作为“709”事件的当事人、《会见谢阳笔录》的发布者,39岁的北京律师陈建刚近日接受了记者的采访。本篇为上半部分,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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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请问您和“709”事件的关系?
陈建刚:“709”他们没抓我,我本人非常意外,当时我已经做好被抓的准备了。因为第一个抓的是王宇和包龙军,在北京的律师中,我个人认为我和他们的关系最好,我们感情最亲近,我也经常和王宇一起做案子。当时警方几次对我威胁训诫,不要说话、不要写文章之类的。现在大风潮渐渐过去,抓的人大部分被放出来,我又成了“709”谢阳律师的辩护人,而且他的案件中有很多材料与我有关。
最初我是“709”谢燕益律师的辩护人,但后来官方指派了律师,家属聘请的律师不让上。在我之前有很多律师要求见谢阳,都碰壁了,因会见不成也控告过很多次了。现在是一年半以后案子到了法院,我才开始介入,他们再没有理由不让会见。
谢阳是个非常刚强倔强的人,宁死不低头。他不接受官方指派的律师,要求自己聘请律师,如果还不让律师接见,就无法开庭。警方也还没有像天津警察对待李和平及王全璋那样,无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吧,所以,最后我见到了谢阳。
我和谢阳相识、相知、相友爱,他当然要和我说实情了。我们会见的房间有四个摄像头,之前我被训诫,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很多规矩的。本来律师会见可以拎包带手机的,但我还是按他们的要求,把东西锁在柜子里。和谢阳交流时,他们有次突然闯进来,问谢阳是不是哭了,问他情绪是否有问题,等等吧。总之,监控是异常严密的。
“作为一个人和猪狗的重大差别之一就是,人能说话,而猪狗不能说话。”
记者:您在会见谢阳的笔录中记录,警察对谢阳律师说:“我们整死你像整死一只蚂蚁一样。”您认为警察为什么敢这样做?
陈建刚:会见谢阳,使我了解到警方办案的过程、方式。这也不是意外的事情,因为我们是办理刑事案件的律师,如何逼迫当事人招供,警方等侦查部门有很多丧尽天良的手段。谢阳的经历让我看到,中国的警察多么卑劣、多么无耻、多么恶毒、多么没有底线。
在这个体制里,他们很清楚写在纸面上的法律都是骗人的,他做违法的事情,残害人权的事情,他并不惧怕法律,法律没有用,他不怕。怕天理报应?怕三尺头上有神灵?无神论教育啊,几十年了,哪有神?没有天理。怕当事人的报复?能吗?他们掌握公检法、特警,掌握国家所有的暴力机构,可以武装到牙齿,而老百姓拿一个弹弓就视为违法,打靶的玩具枪都是枪支,拿玩具枪会判无期。当事人如果报复,他就可以把那一家人都消灭掉。
他不需要怕,他有恃无恐,他恃的是什么?他恃的是领导的安排、领导的指令,领导给他这个活儿,干得好会奖励他,他会升职加薪啊。作为想在领导面前表现,没有良知、没有独立思考能力、渴望升职的警察,就没有什么可以制约他的了,让他杀人他都会干的!他只怕领导的一个眼色。
记者:“709”案发后,您感到过恐惧吗?
陈建刚:我被抓过几次,短时间扣留拘押,但没有受过酷刑,他们还没有打在我身上。曾经有律师把我发的东西转发了一下,就在职业上受到了处罚,但我还一直没出什么事。
人权律师被污名化,说反党反社会、颠覆国家政权什么的,我母亲就对我有很大的意见,经常打电话骂我:“你在网上胡说八道,这个党好那个党好的,你惹祸招灾,你活够了?”
“709”开始时我很担忧啊,当时孩子很小,老二还不到一周岁,老大四岁多。因为我们家和全璋家差不多,妻子是家庭主妇,不问世事的,照看两个小孩,我又不是挣钱的律师,没有什么积蓄,全部家庭责任就我一个承担,如果我被抓进去,他们怎么过?那时我就尽量多陪小孩吧,因为不知能陪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抓进去。
“709”以来我妻子也慢慢见识到了,她当然担心,也还是理解的,但我确实无法平衡我的律师职业和家庭的关系。
都知道我发言一向激烈,但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我的底线是:作为一个人和猪狗的重大差别之一就是,人能说话,而猪狗不能说话,只让我活着不许说话,和猪一样,或者为了活得好一点就要摇尾巴,跪地喊万岁,那像狗一样啦,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宁可坐牢或者死掉,我不能接受这种生存状态,我不愿意为了安全就放弃言论的权利。
“我们国家没有法律,只有党的意愿。”
记者:您认为法律是什么?在目前的中国,法律又是什么?
陈建刚:比如说在台湾,法律是立法院通过才能产生效力,议员是一张张地磕头拜票,一票票地拜,老百姓信任他,才会给他一张选票。法律不是一党总书记或党魁的意愿,它是全民的公议,任何人都受法律约束。
但在独裁专制的国家,法律就是统治自己人民的工具,是统治者装饰自己的招牌。
比如所谓一国两制的现状,最近香港选出了两个二十多岁的议员,但全国人大马上就能迅速地造个法,把议员的资格剥夺掉。在专制的手中,法律就像泥巴一样,可以随意地捏。
我们国家没有法律,只有党的意愿,它只是统治律师、老百姓用的。律师抗争只能依据法律,法律已经失效了,那么抗争就是秀才见了兵,你和它讲道理,它就抽大刀砍你。
了解内情的都知道,冤案昭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结果,是不得已,并不是律师抗争来的,它完全可以把一个无罪的律师消灭掉。
“他们在基层干的坏事太多了。”
记者:以前您经常在网上发表中共当局不喜欢的言论,请问是因为您个人有过什么遭遇吗?
陈建刚:我从小就对国家、对政治体制、对共产党有想法。我生在山东农村,我看到的就是村干部、党支书贪污公款,大吃大喝,醉生梦死,耀武扬威。
作为“全心全意为人民”的领导干部,他们对村民无耻无赖无德,老百姓在他们的手中受欺压凌辱,却只能逆来顺受,还要给他们送礼请客。他们在村里的大喇叭里乱吼,通过各种手段吃拿卡要,通过计划生育敛财等等,像流氓一样,让我难以接受。
我不是因为我家遭受了什么才愤愤不平,我亲眼所见,乡政府带来一群流氓欺压我们邻居,像古时候战争攻城门一样,数人扛着一根圆木撞墙,把人家新盖的房子前后左右都捣出大洞来,有的是把房顶掀下来,把房子夷平,牵牛,搬人家粮食,抢走财产,连门都弄走。本来就穷得当当响,不给人家活路啊,就因为没得到批准而生了孩子。
当年我家里的婶子马上就临产了,被要求强行堕胎,一个男婴啊。但我们那儿祖祖辈辈的顺民,不敢有任何反抗,连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在基层干的坏事太多了。我记得我们县一个干部通过大喇叭讲话 :“上面开会,如果领导批评我,让我站起来,那我就让你们全部倒下去。”有钱的买着生,有权的明着生,没钱没权的偷着生,逃跑嘛。
我读初中时,当地有对小夫妻生因为多生了孩子,逃跑了,结果乡政府搞株连,把家里的老奶奶抓走,栓在铁链子上,放到狗洞里,和狗一起关着!就在乡政府。有什么人权啊,活得和狗一样。
还有一个邻居,因为生孩子就给抓到乡政府毒打。我见得太多了,80年代抓大量的妇女到县医院流产堕胎,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掉,有些婴儿弄下来还是活的,直接杀人嘛,这种罪恶居然是政府组织人光明正大地干。
高中时,我听过我们学校党委书记给教职工开大会,在下面的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啊,大喇叭广播啊,他说,“如果我因为没搞好计划生育工作挨了批评,你们想一想,我这股急劲,我必然会发作在你们身上!”这些老师有什么人格尊严呢?无人权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个国家烂到了极点。这就是我成长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未完待续)#
采访整理:程莉,责任编辑:苏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