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长篇小说:锦瑟(14)

作者:宋唯唯
font print 人气: 499
【字号】    
   标签: tags: ,

然而,她思念着雷灏,在所有不可计算价值的时间里、少女热情真纯的心情里。她倚靠在窗前,看着北方苍凉落日在如海的楼宇上方,静静地想念着雷灏,想他的声音,他开心大笑的样子,他凝神看书的样子,他抬起手腕看表的那个利落的动作,他的洁白的手腕,突出的腕骨。他清澈的眼睛,秀气的单眼皮,他的周到而矜持的话语。

他仿佛在入侵,可是,他分明也在防御她。他都不来看她,也不露面,他是何其的寒凉,何其的冷漠、不近人情呀⋯⋯月亮升起,满城灯火,朱锦在地毯上睡着了。

初秋的阳光,干燥又明亮的光线里,开始有了些凉意。睡够了,把多少年的觉都补回来了的朱锦,也渐渐地离开公寓,下楼去散步。她去书店,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慢慢地往四处走走。

社区门外有一条街道,通往西郊,圆明园,颐和园,玉泉山,香山,一路古老的楼台遗迹旖旎。她走路去圆明园,顺着白石长径,一路走过,树木高大,一株株的笔直顶着绿叶如盖,一片片地成林,然而,在高高的天底下,金色的阳光照耀着旷阔的草野,却只是荒凉,一种气场盛大的荒凉。

一路的草野间落着断了的石碑,白茫茫的福海,经过丘壑连衍着荒湖滩,白水满池,荷叶田田,滩边生着芦苇,紫色的熏衣草,彼岸有绿树成林,在暮色里竟一派泽国水乡的气象。像朱锦记忆里,南方水乡的盛夏,明亮的阳光照耀着繁盛的草木,温热的蓝汪汪的水,朱锦和母亲去挖野草,去瓜棚里买西瓜,到湖边涉水采野芹,在黄昏的炊烟里,一棵一棵,耐心地择,叶子搁在箩筐里,梗子耐心地折成一小节一小节。

朱锦顺着白石小径折进林荫深处,芳草凄迷,流水回环,脚边的野草在阳光里显着秋气,这世上已然换过几回天地,那里的时光,与红墙外的现世,不透风地隔阂。满目的景象皆只一句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黄昏的时候,夕阳悬挂在远方西山苍苍的山脉之上,朱锦坐在福海边的长椅上,听风吹的声音,常常坐到红云散尽、暮色四起,园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时刻,她觉得格外怡然,自如,这园子里的朱桥垂柳、断壁颓垣,怨伤的风吹着,鬼魂都出来了,在绿沉沉的深处游荡,黄昏的圆明园令她觉出一股伤恸的亲切,这地方她前世来过,她是这园子里的一个屈死的冤魂⋯⋯因为命运的偶然,她又来到这里,怀着不曾退却的伤屈、流连人世的不快乐、暮气苍苍的灵魂。

她时常在湖边坐到明月升起,在荒芜的园子里,恍惚里睡着了⋯⋯那一种,少年人的劳乏。一旦有机会歇下来,她对世界再也提不起劲来。@#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李婧铖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请进入
related article
  • 朱锦是裁缝店家的女儿。小时候的记忆里,家中就只得她和母亲。和镇老街上,她的家是狭窄的一座小楼,窄窄的一扇院门,推开来,庭院里似乎仅仅种得下一棵树,浓密的树荫,遮蔽着敝旧碎裂的黑屋瓦,墙头趴着的南瓜藤垂下青叶来,抓住打个秋千,就荡得上屋顶。窗棂和树之间,绷直了一根晾衣绳,晾晒着寡素的日子。门檐下码着煤球、木柴爿,几口圆肚大陶罐存储着酱腌陈菜。风吹着树叶,终年地飘满庭院,朱锦娘用一只小板凳搁在洗衣盆前洗衣裳,朱锦趴在一只高脚凳前写作业,在紧闭的院门背后,孤寡妇孺,相依为命。
  • 又有做媒不成的姚大娘,本是好意,为了说合姻缘,特意拿了一块上好的绸缎衣料,上裁缝店做了一件过冬的棉袄,说合不成,姚大娘气了一个月,待天冷时,棉袄送到她手上,她专门花了一下午,前来挑刺、寻不是。
  • 还有母女在床头睡下时,朱锦摸着母亲的脚,一个一个揉过她的脚趾;给她打散开的头发编辫子,试戴她的耳环、手镯,几样简单的银饰,带给小姑娘丰足的快乐。母女絮叨着夜话。“你小时候是怎样的?长得像不像我?”朱锦这样问。
  • 十四岁时,朱锦念完初中,稀里糊涂地,被一所戏曲艺术学校下了通知书,录取了。她并没有学艺的念头,却是被来挑人的老师一眼相中的,那瘦瘦的一根小人,双瞳如水,鼻梁笔挺,眉宇间有股清刚之气,宽肩细腰,长身玉立,落在懂梨园行的人眼里,天生的一个生角儿!
  • 朱锦还迷上了看戏。那些,悠长,缠绵,婉转千百回依然迤逦缠绵的唱腔,慢悠悠的前朝的时光,杨柳枝映着白粉墙,远远的一影青山,桃花渡口,湖水蓝的垂幔布景,锣鼓铿锵,丝竹管弦,行头华丽。
  • 她学的是生角,生腔讲究字正腔圆,讲究真声假声。唱念做打,她全然是个门外汉。教习她的专业老师,其中一个便是当初把她招来这个学校的人。
  • 朱锦回宿舍见到现场,倒也不觉得生气,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还是觉得好笑,笑完了,还是深深的乏味、无聊。放眼望去,什么都是无趣的、浅薄的,这些嘤嘤嗡嗡、挤眉弄眼的人群。
  • 然而,她到底在这个戏曲学校呆了下去,这冷面冷心的少女,已然是那个城市的名人了。她总是登台演出,人们总是有机会看见她。
  • 那段日子,那个男孩总是在正午寂静无人的操场上看见她,只有炙热的雾濛濛的阳光和绿树,草地是廛白的,旷野似的操场上,她独自一人静静地挂在吊环上,长长的身体悬空,头颈向地,黑发披落,悬空静止地挂在那里。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