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5年07月10日讯】两只白天鹅在粼光闪闪的河水上优雅地摆动着双脚,其中一只慢慢张开宽大的翅膀,越扇越快,雪白的脖子也逐渐伸直,直到腾空而起,掠过水面,从一座老石桥上方飞过⋯⋯没想到这浪漫宁静的表面下竟隐藏着不平静的纠葛,我甚至亲历了一场胡椒粉大战。
当我十年前在柏林市中心的施普雷河上意外地看到这幅美景时,心里一下笃定了:“就是这里了”。当时我们正要搬到柏林,刚刚参观了旁边渔夫岛上的一间公寓,初步满意,于是下来到周边闲逛,观察一下环境。那时儿子快满一岁,想想看,饭后出门散步就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夫复何求?
没想到,搬到这里两年后,就在朗朗晴空之下当初感叹天鹅之美的地方,一场胡椒粉“大战”打破了平静。
认识一个喂鸭子的人
岁月倏忽,两年后,我们的儿子三岁了,女儿也有一岁了,天气好时,我会和孩子们一起到河边喂鸭子,偶然还能看到几只天鹅,不知道是否其中就有当初让我“惊艳”的那两只。河里几艘大船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每艘都有十来米长,从未看到过有人把它们开走,谁也不知道它们归属何人。
我们下午去河边散步时经常能碰到一位喂鸭子的男子。他大概五、六十岁,个头不高,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后面夹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是面包和菜叶。
十几只甚至是几十只鸭子一看到他来,马上就从各个方向游过来。他把面包撕碎,把菜叶掰成小块,扔到河里,顺便也往河边小路上撒一些。所以每次看到他时,一定是面前的河水里一群鸭子,身后的路上一群鸽子。
见得次数多了,我们见了面也聊几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外国人,因为他说话口齿有些不清,但细细听他的口音,琢磨一下用词,发现他和德国人无异。
据他自己说,他是东德人,以前在一家大型农庄当负责人,手下有好几百号人,后来得了中风,医生建议他从事一些运动,种种原因吧,喂鸭子成了他的“运动”。
现在他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但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而且和这些鸭子鸽子也有了感情,所以每天还是来喂鸭子。
无意中解开一个疑问
一日,我们又是散步停下看他喂鸭子闲谈,无意中他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小疑问,就是那些船到底是谁的?
他说,在东德时期,这些船属于某国营企业,柏林墙倒塌后,东德的计划经济系统崩溃,企业转型,这些船一时间成了无主船,一片混乱中有些人趁机将其据为己有。
我问:“是什么人?”他说:“都是些党干部。”
噢,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两个趴在栏杆上无语地看着河里的鸭子,两个孩子也在默默地注视着河面。
“他们来了”气氛紧张起来
突然我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声:“他们来了。”他趴在河边栏杆上的身子直了起来,转过身去,虽然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隐隐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升起。虽然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却好像时刻会有阴云压境。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远地有两个瘦小的身影往这边走来,乍一看,好像是在河边散步,但他们那么的与众不同,一边走一边驱赶着地上的鸽子,有时甚至离开道路好几步,冲到灌木丛里,一副要把鸽子斩尽杀绝的样子,同时嘴里还大声吆喝着什么。
我非常诧异,因为我印象中的德国人对鸽子都很友好,开车和骑车的人都会放慢速度,走路的人有的绕行,有的小心翼翼地走近,找个乐子,看着鸽子轰然飞开。
也许有德国人讨厌鸽子到处拉屎,但从来没有人伤害鸽子,而仇恨到他们这种程度的,就更是前所未闻了。好奇心让我不由得紧盯住这两个一步步走近的人影,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怪人。
走近了一看,呵!说“怪人”真是不亏待他们。这是一对老夫妇,估计70多岁左右吧,两个人都干瘦干瘦的,这没有什么怪的,最怪的是他们的表情。
他们的脸上全然没有人们一般想像中的老人的慈祥和淡然,当然大度和睿智就更别提了。他们有的只是满脸的仇恨,真的,除了这个词,我再也找不出其它的词形容了。因为仇恨,他们怒目圆睁,他们眉毛倒立,就连走路的姿势中都能看到他们心中的焦躁和愤恨。
他们直直地朝我们这边冲过来,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70岁的人用这样的速度“散步”的。
眼见着他们大幅度舞动着手臂,靠近了鸽群,嘴里大声地咒骂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鸽子们开始躁动起来,好像马上就要逃逸到空中的架势。
喂鸭人一个健步冲上去掏出神器
就在这时,只见我身边的“喂鸭人”几步冲了上去,嘴里也在大声说着什么,大概因为是土语加俗语,再加上语速太快的缘故,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听懂,就听到一些“du”(你)“ihr”(你们)这类的词夹杂在里面。
喂鸭人冲到他们跟前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那两个人喷出一股烟雾,那个男士挨了个正着,脸一时间都沦陷在烟雾中,当然他老婆也“借光”不少。两个人怔了一下,不再理会鸽子,而是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鼻子内壁好像被一个非常细小的东西叮了一下,我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我这才意识到,喂鸭人手里的“喷雾器”喷出来的大概是胡椒粉。
一切似乎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喂鸭人又靠在栏杆上,把面包片撕碎了往河里扔,鸽子又从身后聚集上来讨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两个孩子也转过头去,接着看河里的鸭子争面包吃。
我满脑子问号他们为什么
只有我,仍然张大着嘴巴,好久没有回过神。不过是几只鸽子,那两位老人那么驱赶它们,至于吗?而那个喂鸭人,虽然这么多年对那些鸽子已有了感情,虽然保护鸽子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好,虽然那两人的行为可恶,但是胡椒喷雾……至于吗?
“他们为什么这么恨这些鸽子?”我不解地问喂鸭人,他的眼神仍然停在那些鸭子身上,淡然地说:“因为他们仇视所有和平的事物。”“那些船,里面就有他们的。”
他的嘴往大船的方向努了一下。噢,看来那两个人就是他说的……党干部?!
那两个人已经远去了,河边弯曲的小路上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再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朗朗晴空,低头听听河面上传来的鸭子翅膀扑水的声音,我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刚才的一两分钟内,在这条幽静的小河边,在一群争食的鸭子和鸽子旁边,竟然发生了一场有关“和平”的“战争”吗?
我隐约感到,在这一片太平表象之下,各种各样的故事如暗流一样涌动着,不同背景的人穿插其中。望着陷入沉思的喂鸭人,我没有再追问。
在两德分裂的那一段纷繁复杂的历史中,在东柏林这块土地上,直到现在,仍然有太多的大事和小事如蚕丝般纠缠在一起。当时那个制度种下的“因”,20年后还能看到“果”,也许我看到的,就是其中小小的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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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