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5年03月29日讯】如果说,辛灏年在纽约可以称为“冰炭同炉”,那么他在加州湾区,则可叫做“相得益彰”。纽约太冷,而湾区天气昼暖夜凉,恰如辛灏年外冷内热的鲜明性格。做为中国大陆前新锐作家高尔品,来到海外后成为权威民国史学家的辛灏年,他严谨敏锐也时常激情澎湃;他常穿西装,平整精干之中竟能透出长衫的坦荡熨贴;他喜欢西餐,却令人意外地烧一手香浓醇厚的中式红烧肉。
当辛灏年说到自己“非常喜欢这里”的时候,他语调轻缓,眼神柔和,笑容里有一种亲切暖人的甘甜。
生于民国 痛于失国
20年前,辛灏年一直生活在中国大陆,那时候他还不是辛灏年,他叫高尔品。
高尔品祖籍安徽巢县。民国36年(1947年),他生于南京的一所书香门第,父亲是当时民国南京政府教育部官员,家学渊源,涵养深厚。无奈此时,民国的自由盛世已在战祸中迫近凋零。两年后,就是1949年,整个中国大陆经历民国之殇,沦陷于“马列中共专制”之手——对于这场天翻地覆的变故,年幼的高尔品和其他中国人一样被告知,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自己选择的新中国”。但是,他骨子里始终无法接受“胜利者的欺骗和谎言”,这个缠绕高尔品几十年的谜团,成为他倾一生心血追寻中华正统的种子。
一直眷恋民国的父亲因为发表“反革命言论”被判刑,高尔品也因“出身不好”经历了一段苦难的童年。尽管艰难,但是那颗种子却一直没有停止萌芽和生长。他从13岁开始就立志想当作家,19岁时高中毕业到农村插队务农,因痛感在“红太阳”的照耀下人性与信仰的迷失,他曾说“当阳光过于灿烂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即便是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无法湮没高尔品的惊世才华。果然,他像一部分大陆知识精英一样被当局“统战”。他历任代课教师、职业作家、省文联、青联和人大委员,30几岁就因高工资、高福利、高稿酬而令同辈望尘莫及,当大多数人都挤在低矮的棚户屋,他就住上了四室一厅的高楼。看起来步步高升、少年得志,谁都认为高尔品应该“感激涕零”,如果不出意外,往后就是一段闭眼都可以望见的平坦人生。
但是,高尔品就是高尔品,他清高桀骜,正直纯粹,他“一辈子不爱钱,不想当官,不愿入党”,更不想在若干年后不幸罹患软骨症和谄后疯,在抄写《讲话》和捧上诺奖中沉醉、终老。1986年,他对劝他入党的大陆作家刘绍棠说,这个党永远都不会改好,“你们就让我清清白白地过一辈子吧”。
如果仍然待在大陆,辛灏年说自己一定“会坐牢”,“因为我的敢写是一贯的,很多作品令人害怕”,就连亲哥哥都断言他“再那样写下去要倒大霉”。1980年他完成一部小说《细胞闲传》,写一个自认为是“政府细胞”的居委会主任,细胞已经腐烂,她所附着的机体也已经成为行将不治之癌肿。“非常精彩、非常深刻,作家协会认为得奖是必然的”,辛灏年说当年作家公刘曾为小说得奖四处奔走。但是很快,公安部一副部长大闹文联,并放出狠话:若此篇得奖就马上逮捕高尔品。从此,他在国内不再得奖。
叩响民国的门环
高尔品朝着自己生命中既定的轨道摸索、靠近,执拗而坚强。1984年,为写长篇小说《辛亥之后》,高尔品开始研究中国现代史,从而叩响中华民国的门环。
从1984到1994,高尔品沉浸在史料中整整十年,终于铸就一把鱼肠剑,刺破层层铁幕和谎言。他发现,整个中国现代史与儿时的教科书大相径庭。在中国大陆,辛亥之后的浩荡之年是一部完全被涂抹的伪史!“就像俩口子养了好多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发现不是自己的”,辛灏年用这句话形容自己当时看到历史真相时的心情,“首先是震惊,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很多年,还有悲愤。”
但是后来,打开尘封、祛除污秽后,中华民国荣光璀璨的容颜使辛灏年着迷。“我心里渐渐地产生了一种痛苦的责任感,神圣的使命感”,他说自己“彻底地陷入了这段历史”,而灵魂却从“专制文坛的名利场和正在腐化的现实”中一步一步解脱、净化,找到了再生之地。在一个不眠之夜,高尔品彻底了悟。那天清早,他因为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心情兴奋又紧张。他迫不及待跑到好友、作家陈世旭家中,告诉他:所谓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不过是又一场“专制复辟”,而中华民国才是我泱泱中华的正统!
他决定写另外一本历史著作,用历史学者精准详实的考据,和作家雄健犀利的笔锋,还原属于全体国人的中华民国。但是,尽管已是上个世纪末,这在中国大陆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手稿也曾被他烧过四次。作家严文井一语道破,“这本书一定要到国外去写”,辛灏年称这句话为“临门一脚”,让他找到了飞跃的方向——到那片自由的土地上,完成历史巨著,把真实的中华民国交给全世界——他相信,这看似偶然的一转身,正是命运的安排。
1994年3月初,作家高尔品怀揣着一个明确而危险的答案,和几十万字已经整理好的研究资料,告别故土,来到海外。
在这里,高尔品变成了辛灏年。
中西合璧话民国
从中国大陆,到多伦多、纽约,又到旧金山,这越来越宽阔的背景和深长的视线,使中华民国在辛灏年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他注定成为这段历史当之无愧的发掘者和诠释者。
他“不薄古人爱今人,不废洋人重国人。”做为兼具中西完整知识架构的传统中国文化人,他有更加多元的视角;他“身在海外心在华”,不是冷冰冰的旁观者和只顾吊书袋子的训诂学者,而是心怀失国之痛和复国之志、倾情投入的参与者。
他认为,中华民国做为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本来就是中西精粹文化和优秀制度的完美结合。他把民国的荣辱兴衰放置在整个世界浩浩荡荡、波澜起伏的潮流中,引用英、法等欧洲前专制国家的民主过渡历程,昭示外族专制窃国终将走向覆灭,中国民主进程势不可当。
1999年,辛灏年的历史学著作《谁是新中国》在海外正式出版。这部钜作耗时15年,甫一出世就石破天惊,震撼海内外,也引发了中国大陆持续十几年的民国热。有网路评论说,“看完后如醍醐灌顶,打通了中国现代史的任督二脉”。由于揭示真相直捣造假者的死穴,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本书马上成为大陆当局的禁书,辛灏年本人也遭到精心预谋的绑架和暗杀,甚至几度命悬一丝。
从作家到历史学家,辛灏年不仅博学多才,也是一位魅力四射、极富感染力的演说家。他用文字和语言,他用形象和气度,倾尽所学所思所有,为浑沌者启蒙。他在美国和加拿大许多大学应邀演讲。站在演讲台上,辛灏年永远稳健锋锐,像一个干净俐落、不容置疑的惊叹号,充满无穷张力。所有推敲、质疑乃至诘问,都无法削平他胸中丘壑,辛灏年与这段历史仿佛合而为一,熟悉得信手拈来。250多场演讲,他出口成章,辞修句美,每个问题的答案都了然于心。在中国大陆,他的演讲光碟一直以下载刻录和私人传递的秘密方式快速传播。
十几年前,一位被辛灏年的著作和演讲深深折服的大陆学生曾说,历史本身并不复杂,只是因为我们被骗得这么苦这么深,辛灏年就像《皇帝的新装》里说真话的小孩,让人猛醒。如今,她在中国为争取权利和自由而抗争,她说,“现在我相信,他真的是神派来人间传递神意、传播真相的使者”。
时值暮春,正是半湾流水满树繁花。辛灏年在加州湾区安静素朴的寓所内,手捧新茶,且吟且叹——那片仍被阴霾笼罩的东土,是他念兹在兹的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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