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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表的故事

作者:徐曼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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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5年10月08日讯】秒针滴答滴答走过,光阴荏苒,时间沉淀为历史。一块平凡的中国北京制手表,从北京到新疆,辗转流落异域他乡,它见证了多少同时代年轻人的血泪,铭刻了多少无声者的沉默控诉?

老人家小心翼翼的从抽屉中取出手表,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似乎一碰就碎。乍看之下,这只银色金属手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定睛细看,表盘下方绘有头戴绿色钢盔的军人头像,下方并写着让人触目的几个字:“89.6平息暴乱纪念”。

北京市政府在1989年调动外省军队“平息”天安门“暴乱”群众后,犒赏兵士们的纪念表正面。(徐绣惠/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流动的纪念碑

没错,这款表在外观上毫无特色,银色外围配着金色表盘,三、六、九、十二点方向有仿钻针点,其余为黑点,秒针上有中国表普遍流行的小红点。但它却是北京市政府在1989年调动外省军队“平息”天安门“暴乱”群众后,犒赏兵士们的礼物。

这款“纪念表”清楚标示出赠送单位、手表产地;表后盖印有“BEIJING”与日晷图样,外圈写着“中国共产党北京市委员会‧北京市人民政府赠”,另有六颗五角星围着“北京”。

北京市政府在1989年调动外省军队“平息”天安门“暴乱”群众后,犒赏兵士们的纪念表背面。(徐绣惠/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六月四日北京市政府“平暴”后,派发此表给进京执勤的军士作为纪念。据老先生说,两天后,因国际舆论挞伐,北京市政府紧急回收手表,但这批来自外地的军人,有的已随部队轮调离京,也有的因薪资微薄将纪念品出售套现。

尽管中国在1950年代中国大陆就拥有制造手表的工业,但长久以来,手表仍都属于奢侈品,当时一位普通的上海市民约要花一、两个月的薪水,才能买一块现在看来很廉价的上海牌机械表。因此,手表一直是中国各机构送礼纪念的上选,既实用又显得有价值,当然公家单位订购又相对划算,当时北京市政府订制了十万只手表,虽然紧急回收了绝大部分的手表,但仍有些被私人珍藏,或流落市面。

这只表赤裸裸的昭示:所谓的“人民政府”视屠杀市民为“功勋”,其制作纪念手表犒赏参与行动的军士屠杀自己的国民,其荒诞不仅让人瞠目结舌,更让人胆颤心寒。这只中共制造的手表成了流动纪念碑,见证一段连中国政府自己也不想重提、无法直面的劣迹。

新疆─北京“表”错情

老先生表示,自己并不是这只“纪念表”的第一任拥有者。这只手表的第一个主人是一位家住北京的青年张向东。

张向东因家贫而参军,他随部队移地驻扎新疆。1989年6月,这名北京少年奉命随部队镇压北京暴乱,张向东内心充满了困惑,他既不能违抗军令,但也不愿去攻击手无寸铁的学生、老人,因为这些人里头有他认识的脸孔、有他熟悉的北京语调,就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都是自己的同胞乡亲们。

那一年,北京城的六月不仅肃杀且让人难耐。

张向东参与镇压有功,获得纪念手表后,他即又随部队返回新疆。虽然张向东接获了缴回手表的命令,但这名青年却回报上级,手表在火车上被偷走了!他私自将表留了下来。

尽管因国际舆论压力,北京市政府动员全面回收“89.6平息暴乱纪念表”,但像张向东这样的士兵亦不在少数,出于不同的理由,以致这只奇特的“纪念表”流入市面,仍滴答滴答的昭示,中共政府以“平息暴乱”而自豪。

张向东后来将这只表作为送给女友李红的定情信物。当时在北京人民大学念书的李红无法接受这场被政府称为“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这只表提醒着“天安门广场抗议”(Tiananmen Square protests)或“天安门广场屠杀”(Tiananmen Square Massacre)的血腥与暴力。

李红无法接受张向东镇暴的行为,她亲历了北京从4月就开始的人民运动,她看到了热情激昂献身提倡民主、法治的学生们,看到北京倾力支持的市民,李红终身难忘。

张向东本想用这只表定情,却成为与李红分手的原因。若说这只“89.6平息暴乱纪念表”是这对情侣彼此难以释怀的心结,倒不如说,因为政府的颟顸、残暴,导致那个时代的青年在理想上分崩离析,在人生的道路上分道扬镳。

这只“89.6平息暴乱纪念表”仍在运转,就像历史年轮一般,不断推进,总有还原真相,让公道大白于世界的一日。

张向东将表卖给了自己的朋友,后来这个人来到了美国,手表几经辗转又到了洛杉矶。老先生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只手表,就像珍视中国近代史上无法抹灭的六四天安门事件。◇#

责任编辑: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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