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人间的文字〉一朵朵升起的莲花
当忆起儿时乡下姐姐们手里抛起的一个个小布囊时,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温馨。可是,现在已不见小布囊游戏了,儿时玩伴也不知奔波哪儿去了。
想起小布囊游戏,那可是姐姐们的拿手绝活,她们打母亲、姥姥那里学来针线的窍门,将母亲的破衣衫,从姥姥的针线盒里找来各色布块,凑合着缝了一个个小布囊,就兴奋的将细砂子、稻谷壳子装进布囊里。
犹记得在我童稚的心灵里,握着小布囊时,兴奋得像握了整个天地。布囊里松散的砂子不受拘束,掌心变了形,囊里的细砂子就随意流动,窸窸窣窣的声音经过手臂传达胸臆,升起丝丝暖意。囊里也有装的稻谷壳子,就更不好侍候了,手掌稍一用劲,谷壳子互相推挤,不等聒噪的声音传开来,心里已是天崩地裂,正耽心时,布囊里的空间却已理顺了,谷壳子的推挤窘境瞬间消失。
到了冬天刮起了寒风,或是夏天飘来了西北雨,姐姐们没地方玩儿,就拉了衣角藏在哪家窗前大床铺上,围成了圆圈,几双黑眼珠注视着,小布囊从翻转的手心手背升起落下,一人玩着,旁边的人呼应着手势,嘴里齐声从一数到九,唱着代代相传的歌谣。还记得那谣唱的是:一点鸡,二点鸭,三拍胸,四相打……后面的词,现在全都忘了。要遇节拍不符,小布囊就会脱离手掌心,孤单的落到床铺板上,小布囊就换人玩了。我一个小男生挤在圈圈里,能有凑趣的份儿已雀跃不已了。
记得是一个初春午后,田野里下着濛濛细雨,姐姐们躲到檐下玩起了布囊游戏,我瞧见一只蝴蝶在升起落下的众布囊里飞舞,认起那是从桂花姐姐母亲的头巾上飞来的,让我也想到了曾祖母长长的缠脚布。趁着曾祖母在谷场晒缠脚布时,怯怯的向她要一小节那缠脚布,想不到曾祖母却慷慨的剪下长长一段给我,我拿着缠脚布兴奋的跑去交给桂花姐姐。这段长长的缠脚布,让我跻身小布囊游戏圆圈里。当那个缠脚布缝成的布囊在姐姐们手里升起时,桂花姐姐总会摸摸我的头,把一个歇着的布囊塞到我手里,叫我兴奋不已。
当我握着布囊的小手长成了大手掌时,布囊已变成了冷硬的滑鼠。如今,久已不见小布囊从姐姐们手里抛起,定是曾祖母把缠脚布也带走了。常忆起儿时的小布囊游戏,仿佛又看见一朵朵缓缓升起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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