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期）在这个分公司，我前后呆了七年。这七年当中虽然我得了两个大奖，可是只升了一级而已。由一个小实验员变成稍微大一点的实验员。手下也有两位助手。这七年，我在这个公司算是小有名气。主要我当初负责的一个主要产品，在80年代初期的销售额达到了10亿美金。这个产品就是Roundup Herbicide，是一种无毒的杀草剂。一直今天，在美国销售园艺的部门商店还可以看到这个商品的陈列。这是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化学产品（包含所有医药、肥料、工业原料等等）的销售额超过10亿美金（那是在80年代初期）。当年这个产品的发明人Johnny Francis还得到雷根总统颁发的美国工业界发明人奖（每年从工业界中挑选一人）。主要是这个产品，撒到杂草叶上，被吸收后，就往根部移动。两个星期后叶子变黄，根部腐烂。而且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杀草剂在土壤中的残余物，不但无毒而且还会变成氮肥及磷肥。这个草药，没有选择性。只要是绿色植物通杀。早年，中国铁道部买了这个草药，用在清除偏远火车轨道的杂草。后来，公司进入像玉米、黄豆、棉花一类农产品的种子生意。这类经过遗传工程处理的种子，在发芽，成长过程中，当杂草出现时，就可以用这种草药来除杂草而对农作物没有丝毫的损坏。

那时，参加这个产品的开发人员都是一时之选。所有的领域都可指出一位代表人物。在我加入公司之前，老中当中有一位董博士，他是上海人，1949年前来美。在60年代就加入了公司。他是负责合成工艺部门的开山始祖。我的加入，变成了现代分析化学（第二代）的开创者。我是专门负责引入最新的分析化学技术。在当时，任何场合介绍公司的发展历史时，这一段是必定被介绍的。我们那位董博士，在临近退休时，才被擢升为小组长。不久后，也在算是优厚的条件下退休了。

当时公司相当赚钱。有一年为了改进这个产品的产量，那个小组的预算是三千七百万美金。不要说那是80年代初期，就是在今天也不算是一个小数字。因为产品好，所以许多国家也都纷纷仿造这个产品。令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匈牙利。公司在欧洲搜集到市面上出售的杀草剂，都会送回总部。然后就由我来分析其中的成分。根据成分来判断他们使用的工艺是不是侵权。我上班后就开始着手计划。到后来，我自己理出一系统的测试方法。把所有的成分定出，最后下结论。结果，公司透过美国议员控告匈牙利政府。最后，匈牙利派官员到我们的实验室来看结果。我的老板要我把一切准备好，仪器准备妥当。记得那个周末我还加班，到了星期一一大早，来了一大堆人员。都是鬼子。有匈牙利的，有美国政府的，当然还有公司高层部门的官员。全都挤在我的实验室里。我就一一讲解我的实验步骤。并且当时就做试验。还好那天没出丑，很顺利的结果出来了。那两位匈牙利鬼子，脸色不太好看。美国佬，倒挺低调的。事后，我们总部还来了谢函给我老板（不是给我），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提。不过后来每月发行一期的公司报纸倒是挺公正，把这件事给报道了一番。老板和我的也都上了报啦。

还有的仿造公司更妙，甚至美国的K Mart都做过。他们向公司购入产品，然后稀释后，加点色素就当作家庭园艺产品销售。那时公司的产品出售的对像不是一般家庭而是农业、工业用户等等。公司为此, 我们还研究在产品中加入特定无害的指示剂（就是标签）。这也是我在第一年完成的。我选择了3种标签化合物加入。然后，用很简单的分析方法，就可以测出所加入的化合物来判断是不是我们的产品。而且可以知道产品的出厂日期及批号。后来，这个方案一实施，每次上法庭，律师们拿着我的结果，对方就哑口无言。记得，这个方法出来时，我的老板对我大为赞赏。他才肯定公司破例雇我这个学分析化学的，又没有博士后经历的员工是一个正确的策略。

公司在80年初也到欧洲设厂生产。设立除草剂厂，需要经过当地政府环保部门的评估。那年比利时的一位环保部门的官员在审核过程中，要求到公司来认证我们对工厂排出的废水分析方法。这个工作又轮到我的头上。他在公司呆了一个礼拜。每天在实验室看我执行他要我完成的工作。我一方面工作，一方面还要为他安排饭局。那几天，我们品尝了城里最好的餐馆。每晚把他灌得醉醉的。到了星期五，我首先做的就是把他要我做的实验结果一条一条的很有秩序的记录在我的实验记事本上。最后的结论是，我的实验全部符合他的要求。到了下午，他也义不容辞的签上了他的大名。为此，我的老板对我单刀直入的做法，大为惊讶。因为没有人想到这一招。一般都是审核人回去后再发表结果。我是捷足先登，先让他同意，留下签名，再让他回去写报告。我真怕他回去后酒醒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待续）

(责任编辑﹕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