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3年09月07日讯】(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记者蔡溶纽约报导)背井离乡的华人大都有强烈的“同乡”观念,特别是早年飘洋过海到纽约谋生的华人,大多靠着彼此之间的“同姓(宗亲)关系”或“同乡关系”找生活,一批批移民潮下来,逐渐发展出宗亲会、同乡会等组织,成为背井离乡华人固定相聚的地方。
早期的宗亲、同乡会不似现在只有联谊的功能,这些会馆基本上都为同乡(宗)人提供住宿、庇护、经济和谋生技能上的援助。广东人把设在私楼中的蜗居(家庭客栈)叫做“散仔馆”(英文叫做Single Room Occupacy,简称S.R.O),“散仔”是指单身汉,那时唐人街基本上清一色的单身汉社区,有一段历史掌故。
19世纪中叶加州的淘金热吸引大批华人进入美国挖金矿、筑路,当时华人都是异乡过客心态,出卖劳力赚来的钱,大半寄回家乡盖房置地,敬奉父母、养活妻儿,将来落叶归根,与外人通婚的少之又少。1882年排华法案成立,华裔移民中止,在美华人被迫散居各埠。到1924年,美国规定凡不能成为美国公民的外侨不得入境,华人妻室更是来美无望。如此这般,唐人街的“单身汉社会”自华人登陆的19世纪中叶延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中美联盟后,华人的命运有了转机,美国的华人社群积极参加筹款活动,更有不少年轻一代参军,为保卫国家而出力,排华法案1943年取消,华埠生活才有变动,部分华人得以与妻儿团聚。
二战后,华人以单身汉为主的社区格局,逐渐出现传统的家庭。时至今日,唐人街还保存了些许“散仔馆”,但是时事变迁,当年广东台山等沿海侨乡“单身汉”的身影已演变为现今福州人为主的新移民了。
落脚散仔馆,男进餐馆女进衣厂
散仔馆的环境虽然窘迫,但是租金低廉,会馆附近餐饮、商铺、洗衣、门诊、理发等各种社区网络的建立,又为大多数人提供了谋生的机会,散仔馆聚集多了,就成了唐人街。今天的纽约唐人街,经过160年发展,已扩展为45条街道,70多个街区,面积超过4平方公里的“全美规模数一数二的唐人街”。
中华公所主席吴国基1963年从香港移民来美,在纽约念过书,其后在餐馆打工,也在长岛经营过餐馆。回忆当年在纽约立足的往事,落脚的第一步就住在唐人街的散仔馆,他说:“那个姓(宗亲)还有一个房口在披露街,一梯两个单位,有很多个住户。每逢有一个新的乡里来,同县、乡、村同声同气的,就到会馆报到,同乡前辈招呼同乡后辈,给初来的站脚。”
吴国基描述,当时散仔馆的格局是小厨房连着小浴室,其实就是厨房里摆一只浴缸(像洗衣槽四四方方的),用帘子一拉隔开来,找一个瓢浇水洗浴,房间内摆碌架床、上下铺,有2、3个长住的,一条长长的冷巷(房外通道)上,摆几个床位作临时落脚的散仔馆门人住,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厕所供全体住户使用,每个人的空间只有用布围着的一张床位这么多。虽然像住在猪笼房一样,但是吴国基很快适应下来:“无形中暂时解决了落脚的困难,站稳脚跟后开始找工。”
60年代末、70年代始制衣厂开始兴旺,唐人街的制衣厂多达五、六百家,华人只要勤快肯做,都可以找大钱。吴国基见到表亲很快攒钱置业,买了当时唐人街最好的新建楼——摆也街上侨景大厦(位于现在孔子大厦对面)的一个单元,从散仔馆搬进了高档公寓,成为他实现美国梦的范例、奋斗的推进剂,因此也埋头工作。
“那时华人从事的行业还很狭窄,男的进餐馆,女的进衣厂,唐人街这两大行业最蓬勃,也最赚钱。”吴国基回忆,“无论谁拿着行李在街上站久一点,就会有人拉你去打工,打工的还会先比较哪个老板更好。那时候是工作求人,不是人求工作。当时唐人街才几个医生,忙的收钱都来不及。”
移民潮、偷渡潮再次大规模兴起,到1968年唐人街人口大爆炸,来到纽约的新移民互相牵线介绍进入工厂,“好景一点、不住散仔馆的,就在唐人街中心找其他私楼栖身,交几千元钱的房底费(相当于给旧住客的搬迁费),租赁后自己找人合租,集合多少人租住没人管,环境虽然不算好,但所费亦不多。”吴国基说,最关键是节省时间、省车钱,因为做华人酒楼或车衣行业,每天早出晚归,当时住的地方附近都有好多工厂,上班方便。
车衣厂的兴旺,也带动了餐馆业的发展。由于就业机会充分,散仔馆廉宜,省下的钱支持了消费的发展,至今不少老侨对华埠当年的“不夜城”还念念不忘,餐馆、酒吧林立,通宵开门营业,那时车衣厂加班是等闲事,加班的工人随时可以吃宵夜。
唐人街变化,折射华人移民足迹
“但是,从70年代中期开始,华人开始到法拉盛、布碌崙发展,在外围开车衣厂,法拉盛逐渐形成大型华人社区。”吴国基说,踏入80年代,车衣厂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唐人街开始没落,而大西洋城的赌博业也开始兴盛,许多工厂工人转业到大西洋去“派牌”,特别是9/11后,一些失业华人通过培训在医疗保健、酒店和赌场找到新的工作,进入了截然不同的工作环境。
唐人街过去是一个封闭的社会,侨领也不会讲英文,随着对主流社会了解的增加,吴国基对新移民落脚、落地生根的方式有了不一样的期待,“华人那时候的人际关系就靠乡亲,认识人少,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不知天空广阔,其实有很多行业选择,经过培训都可以进去。”他也不想让“中餐馆”成为下一代人生选择范围的界碑,希望他们能在美国主流社会发展,“猛攻小孩读书,希望他有出头之日,无需再做苦工。”
踏入2000年,9/11事件对日渐萧条的制衣业造成最后的致命一击,一方面华人移民赖以为生的就业机会缩减,另一方面是居住成本不断上升,面对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的年轻亚裔移民后代搬到住房宽敞的市郊,走出唐人街、融入当地社会,他们所面临的境遇与父母已完全不同。
不少经济有能力的华人移民则喜欢入住法拉盛、布碌崙等新兴华人聚居区的高尚住宅区,曼哈顿市区唐人街近10年来出现华人人口迁离、人口老化的现象。而另一方面,唐人街的租金控制楼房不断流失,崭新的高级公寓在华埠拔地而起,越来越多年轻的外族裔专业人士入住唐人街,唐人街成为都市乐活一族喜欢的地方。
散仔馆,底层移民的必经之路
1995年,福建省实验闽剧团的专业演员黄云秀只身来到纽约谋求美好生活,“当天晚上一下飞机,床铺还没找到,就被朋友带到唐人街酒楼唱歌了,连赶两场,背包还拿手上。”黄云秀回忆说,当晚在朋友家,就挤在衣柜里,度过了第一晚。
“住他壁柜里面就这么宽。”黄云秀比划着说,衣柜壁橱也就肩膀这么宽,当时是7月份,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很闷热,把头放出来透气,空气才好一些。但没觉得苦,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还有一些紧张。”在衣柜中睡了三个月,黄云秀才找到房子搬了出去。
19年过去,现在仍然只身一人的黄云秀在各处的散仔馆和切割成小间的笼屋中打转,“搬了很多地方,布碌崙、法拉盛、曼哈顿,来美国打工的都要住这样的地方,住宾馆不可能的,肯定要经过这个阶段,好像是必经之路,不是百分之百、基本上都要。”
“最拥挤的一个房间住十几二十个人,有的甚至架上三层床,(上下床)头探出来跟鸟窝一样。”黄云秀指着一个小隔间说,95年还有三八制的“轮更式床位”,也就是一张床分三人睡,每人轮八个小时,现在最多两人分租一张床位,“一间小房四床位住四人(平均一床位100多元/月),原来这里住五个人,经常是这样的,如果年纪大的,十几个人男女合住的都有,口袋没有钱,只能这么凑合着过。”
随着布碌崙和法拉盛的发展,两地也出现了散仔馆,价钱稍微宽松一些,但在曼哈顿打工的散仔还是喜欢住唐人街,黄云秀说:“像我这间房每个月570元,那边要400元,但是车费一个月就要150元,所以有家庭的人,还有在外州工作的都往那边搬,但我在唐人街工作的就宁愿住这里。”
想落地生根,从空气到青菜都是美国好
在散仔馆蜗居的住客,犹如笼中的鸟儿挤来挤去,从早到晚难免摩擦,心态开朗的黄云秀也都能安之若素,“室友关系若搞不好就搬走,树上都贴着电话号码呢,租房很好找。”他说,最困扰的还是身份问题,他是真的想在美国落地生根,“如果这里有身份,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人,大房子买不起,可以买小房子住下来。”
散仔馆的散仔们无法落地生根,也就无法对美国的经济有更大贡献,他说:“不让我们住,我们也是临时的,确实是散仔,赚到钱都运回去(中国)。这里敢买房子敢投资吗?能做手续吗?现在为什么美国经济搞不起来,唐人街怎么繁荣?很多人做餐馆赚了很多钱都是报亏了,亏的都是美国政府。”
“千山万水来到这边,妻离子散,像我这样情况的人多如牛毛,特别农村来的人更是没日没夜的奋斗、赚钱,不断赚钱,歇一天都坐不住。”黄云秀说,尽管这样,对走过的路他毫不后悔,“(美国)很多让我感觉不一样,还有自由、民主,肯定这里好,从空气到青菜都是这里好。大陆用地沟油炸漂白粉(油条),你敢吃吗?!”
但是在唐人街以当司仪和唱歌谋生的黄云秀也不得不考虑未来,“美国没身份的老人没保障,我现在已经58岁,如果没有收入了,房租连吃每个月1000元,不能赚钱了怎么办?”
中国富人移民潮,方兴未艾
踏入2000年,不同于70年代和90年代混杂偷渡客和留学生的移民潮,过去十年越来越多的新富阶层和知识精英通过投资或技术移民等方式移居海外,也有越来越多的家庭不惜成本的送子女出国留学乃至移民,成为第三波移民潮的主力军,中国已是世界最大移民输出国。业者估计,这一现象将持续十年。
与近百年来的华人移民苦力截然不同,这些腰缠万贯的投资者在美国购买豪宅一掷千金,让当地人大跌眼镜。与此同时,中共官员卷款外逃也已形成大势,带来的钜额资金令人咋舌。中国流失的精英数量也居世界之首。
报告显示,让子女得到优质的教育机会,保障财富安全是华人投资移民的两大考量。但无论经济条件如何,寻求更高的生活品质、可多生子女,完善的养老、福利,令无数华人对美国生活心生向往,对于生存条件比较有限的新移民来说,这些满足单身人士需要的“散仔馆”,仍然是他们“美国梦”的起点,唐人街除了是居住之地,还是谋生之地,只要纽约的新移民继续涌入,“散仔馆”的故事依然会持续演绎。
(责任编辑: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