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一天,深夜人静的窗外下着毛毛细雨,屋内环绕着《夜的钢琴曲》旋律。自从意外发现这一系列轻柔细腻、悦耳动听的的串串音符,每到夜晚我便会情不自禁地一直反复聆听,耳语般的节奏在空气中缓缓律动,连结起我小时候在眷村过冬至的情景。
眷村平常的日子几乎都吃面食,我们吃面疙瘩、烙葱油饼或蒸馒头、水饺,简简单单不必额外花钱买菜,反而是冬至这一天很开心,家家户户都买糯米粉回来,姐妹们大的带小的一起搓粉团,能有口福吃到平常没机会品尝的汤圆。按照台湾的习俗,冬至这天一定要煮汤圆来吃,这一年才会“圆圆满满”;红白各半的小汤圆,大小像玻璃弹珠一样扎实,放在热呼呼的姜汤糖水里面,那甜滋滋的美味,真是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后来渐渐长大,我们不再自己搓汤圆了,母亲会去菜市场里买摊贩现筛的“大汤圆”,里头包着糖粉、花生粉、黑芝麻粉等等馅料,一口咬下去时满嘴香甜美味,顿时让人感到温暖又幸福。尤其冬天的季节,家里经常会买酒酿,那是爱吃甜食的母亲专门为我们姐妹准备的,不论吃早点或是当消夜,在寒冷阴雨的天候里,煮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桂花酒酿蛋花甜汤,马上通体舒畅的全身暖和起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慢慢的在“冬至”这一天,记忆中家里几乎都是煮“酒酿芝麻汤圆”来吃了!食物的美味和气息是眷村生活里的一部分,所以每回冬至吃汤圆,我总是习惯认定--酒酿芝麻汤圆才是冬至的专属美味。
后来北上读书,有一年冬至为了赶制学校展出的画作,所以没能回家吃汤圆,工作后和同学2人到夜市去找汤圆吃,连晃了好几个摊子,卖的都是普通的红白小汤圆,都没有卖包芝麻馅的大汤圆,更别说是酒酿口味了!连同学都说:“没吃过酒酿口味啊,习惯吃的都是这种小汤圆,而且按照我们闽南人的文化,冬至吃过汤圆就算是又长了一岁!”那时我心底暗自嘀咕着:“真是这样吗?没听家人说过啊?”最后我吃到的是红豆小汤圆,也是我头一回没在家里吃专属冬至的酒酿芝麻汤圆。
经过这些年,明白了一些有关冬至的由来和说明,才知道冬至吃汤圆,不仅仅是台湾习俗,也是中国南方大半地区的习俗;因南方栽种稻米,汤圆是糯米磨成粉后做成的食物,中国北方冬至不吃汤圆,而是吃饺子或馄饨,那是因为北方产麦不种米,自然没法用糯米搓汤圆。
民间重视“冬至”,认为这个节气过后就算是另一年的开始,是因为阴气在冬至这一天达到极致,接着下来的阳气会慢慢回升,生活的庶民为使阳气回复,以圆来象征“迎阳”,所以冬至吃汤圆有“取圆以达阳气”的意味,历来都有“冬至一阳生”的说法。就像当年我的同学跟我说:冬至吃汤圆就算又长了一岁了!
不论是吃大汤圆或小汤圆,冬至这天吃汤圆都是寻常日子里的幸福,等天一亮我得赶紧去买属于我冬至这天的美味--酒酿芝麻汤圆,除了养生暖活又能让我整年圆圆满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