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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建筑•名胜古迹

排湾旧达来部落 遗世独立的石头城

小巴士停在满是图腾的吊桥前,12月冬日的三地门乡依旧艳阳高照,草丛里的恣意虫鸣,提醒大家戴起帽子穿上外套,全副武装出发。我想像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其实是万物清凉的泳池,好像能够因此拨去一些热气。

排湾族的木制定情梳。男子要在梳子周边雕刻图案表示对女生的爱慕。


屏东县三地门乡的达来部落,约在民国七十年,因为交通不便,从“旧达来”迁村到现在的“新达来”。这是部落的第四次迁村。原名“达瓦达旺”的达来,是三地门人口最少、迁村最晚的部落,目前仅有不到400人。

吊桥是前往旧达来唯一的路

站在达来吊桥,脚下是隘寮溪。


放眼所及的这座达来吊桥,在民国七十六年完工启用,就在天灾损毁斑驳的旧吊桥旁。要抵达旧达来,这一座吊桥是唯一的一条路。走在长达150公尺的达来吊桥上,部落导览说着排湾族关于太阳、百步蛇与陶壶的起源故事。桥下的隘寮溪在纵谷之间流淌,南大武山和北大武山盘踞一方,这是个少有人烟的原始之地。

走过达来吊桥,还看不见旧达来的房舍,砂石道路颇为陡峭,考验旅人的体力。一路上,陆续有人脚步越来越慢,累得前不想走,后无可退,只好拜托部落族人骑机车来回接送。

还没有台24线时,在这里工作的公务员,每次进到雾台办公,都要扛着一周的粮食,攀爬步道旁的一条好汉坡。这条陡峭的好汉坡长达500公尺,很具挑战。公务员常开玩笑说:“这么累!干脆我们辞职好了!”一传十,十传百,这条道路因此被称作“辞职坡”。其实,这条路是部落训练年轻人体力的地方,好汉坡一趟约要走半小时,年轻人必须加快速度来回攀爬,部落因而出了很多运动健将。

月桃叶编织物 绝佳的生活器具

编织材料月桃叶。


这里是传统的排湾聚落,生态多元,保存原貌。我们不是前往名胜景点,而是走向这群人的家里。

达来被称作“黑鸢的故乡”,天候好时可以看见黑鸢盘旋于隘寮溪上。沿途中原始的生态环境引人入胜。部落导览随手采摘的血桐叶子,叶面比脸还要大,可以拿来当作锅盖、盛放食物的盘子。上山工作时方便在路边取得血桐叶子,使用过后随手摆置,也就让它回归大地。

月桃是生活中重要的植物,部落老人家趁着5月还没开花之前,将月桃叶采收下来,在太阳底下晒个三、四天后,可以作为日常用品的编织材料,编成包包、草席、摇篮,是部落习常的手工艺;叶子泡软后还能当作“阿拜”等传统食物的捆绳,展现与自然共存的智慧。

导览俐落摘着、卷着月桃叶。我曾经见到月桃的编织物,是族人珍视的生活器具,它们美丽而实用,也因为出自妈妈的手,每个家庭的手工物都长得很不同。

石板分有公母石板屋保留完整

石板屋是原民智慧,旧达来保存相对完整。


步行约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旧达来部落的石板屋房舍。坚持步行往上走的人,都不由自主想为自己欢呼。由于迁村得晚,旧达来保存全台数量最多的石板屋建筑,约有60栋石板屋遗迹与石头巷道。

一走进这座遗世的石头城,仿佛置身未曾理解的国度,那是不曾认识的生活方法。有些石板屋保留完整,有些已倾颓损坏,却可以从石头稳固堆叠的模样,看见与现代建筑不同的智慧。除了家屋,还有菜圃、水道,原来仅是石头与石头,也可以相叠不倒。低矮的石头城,不在多数人对建筑的想像里,仿佛梦幻场景。日治时期做了旗盘式的规划,街道因而纵横交错。

石板屋有居住守则,未出嫁的少女都要睡在最里面的房间,男生睡在靠近门的地方,保护家人。对他们而言,石板屋的意义远大于居住建筑,而是息息相关的生命。石板依硬度分有公、母,那是因为“万物皆有灵”。

新部落不敌风灾 旧部落相对完整

许多移居新达来的族人,每天都回到旧达来种菜。


部落导览跟我们谈及,从旧达来迁徙新达来,虽只有一座吊桥之隔,却是离开生存地的挣扎决定。

迁徙到新达来的多数族人,每天都会回到旧达来种菜、种芋头,即使路途遥远,仍旧坚持;也有老人家继续在旧达来居住。村长杜达生说,对旧部落的生活领域,“我们没有放弃过。”但旧达来依然存在联外交通不便的困难。

导览笑着说部落灾后的困境,让人感叹。莫拉克风灾之后,多用现代水泥工程建造的新达来部落,路基四处龟裂;旧达来部落的路基或石板家屋,却未见损毁。为什么有这样的差别?现代水泥工程便利,以为可以借此缝补,但是百年岁月后仍旧完整的旧部落,却展现与天共存的思维。

我们是不是轻视了与万物共生的传统智慧呢?

甜滋滋“阿拜” 滋味单纯难忘

南瓜制成的传统食物“阿拜”。


中午时间,我们在旧达来吃了包着肉和芋头的“吉那甫”、包着南瓜的甜口味“阿拜”,还有山猪肉、山上种的高丽菜,滋味单纯。南瓜口味的阿拜,吃起来像麻糬或粿,没有太多余的香气,弥漫着月桃叶的清香。超过一小时艳阳下爬山后,食物的滋味更让人难忘。

在旧达来约莫半天的行程,准备下山离开。沿途行经“离别处”,是一个恰巧没有林荫遮蔽,视野非常辽远的地方。站在离别处,可以远眺进出的唯一道路--达来吊桥。这是从前部落女孩送情人外出工作时,目送对方走上吊桥离开家乡的地方。导览站在接近崖边的离别处,高声唱着送别的曲调,声音回荡在山间。山听见了,树听见了,远方离人有没有听见?

部落可以安排简单天然的风味美食。


走上达来吊桥,走进这个几乎遗世独立的旧达来部落,是很自在的体验。而我知道,即使它已因为新达来而成为“旧”的往昔,保存“旧时代”石板屋遗迹的石头城,依然独具特色。而还自然于山川的“旧方法”--用石头堆叠河床,并保有大大小小石头以减缓水流速度的治溪方法,同样不曾因为时代推进,显得过时无用。

这是一个旧部落与新时代的故事,我听着听着,觉得冬去春来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转载自《看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