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斜坡、越山径,曲曲折折、峰回路转,终于来到了这山腰上、悬崖边的艺术家小栈。午时刚过,饥肠辘辘,点了当地原住民餐饮美食,落坐定神之后,才发现此处视野甚佳、风光甚妙,原来之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就是这般景况。
青山、绿水、金风、秋云相伴佐味的一餐,朋友与我二人慢慢享用,满足而感恩,流连忘返、不忍离去。当我们居高临下、极目远眺之际,才突然惊觉──脚下山路崎岖、千回百转,而就在个把钟头的时间里,我们锁定目标、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中竟然走了那么一段长长的路……
轻车疾驰、翻山越岭,回首来时路,已经将水泥丛林、热闹繁华远远的抛在九霄云外,眼前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偏乡部落。在琐事繁忙的现代生活里,许多人“当局者迷”犹不自知,看不清自己的愚𫘤和顽强,只有在蓦然回首的片刻,才有“旁观者清”的灵光乍现,难怪诗人要语重心长的指出:“在富于诗意的梦幻想像中,周围的生活是多么平庸而死寂,真正的生活总是在他方。”
看身后蜿蜒逶迤的山路,不免想到已过了中点的人生路。在这僻静的山林野村里,我们两个视茫茫、发苍苍的女子,像“白头宫女话天宝旧事”般,有感而发的细数起往日的丝丝缕缕、点点滴滴,未敢居功,反而都看到自己的缺失。当时,对于那个人、那件事,如果不这么做,而是那么做,发展应该不一样,结果也会很不同,可叹局限于自身的气量狭小、智慧不足,以致没能有一个圆满的处置,而今徒留遗憾……
说着说着,两人竟都沉重、感慨了起来。此时,檐廊、林木间淅沥淅沥的落下了微微柔柔的雨丝,像是秋天在呢喃、细语,说的可是提醒或警示?也罢!别再伤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事已不可挽回,就让它过去;将来的事还来得及改正,关键是要好好把握。
暮色渐浓,在斜风、细雨中下山,不多时,风雨停歇,西天布满瑰丽赭红的云霞片片,煞是好看。哇!这不正是苏轼的“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再现吗?!宇宙自然的风雨阴晴既属寻常,那么,真实人生的横逆起伏,又何能例外呢?且学学居士的开阔豁达──“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