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有守圣餐,吃无酵饼喝葡萄酒,以纪念耶稣的仪式。
有些教会将苏打饼干擘成小片放在盘子中,信徒们就从里面拿一小片,然后在牧师的祝祷中共享(一起吃)。
有位基督教的朋友在谈到圣餐的时候,他说,这星期在教会里守圣餐的时候,那一小小片的苏打饼干,他缓缓的咀嚼,感到了它的酥脆,细细的品尝,闻到了它的焦香,味道竟然是那么的可口迷人。
于是在聚会结束以后,他特别地跑到办公室去问,圣餐中所用的苏打饼干是哪一个牌子,打算也去买一包回家吃。
我听了以后觉得非常好笑。
脑海中浮起的是慈禧太后出亡北京帝都,在沿途中喝到小米粥、薄饼,认为是世上最美味的食品,满汉全席都没得比的历史典故。
慈禧太后回北京以后,想再次吃吃逃难时的口味,就叫内监呈上,不过,她各吃了一口,就要内监撤下了,因为不觉得好吃了。
我想我这位教会的朋友大概也是这样,那包苏打饼他买回去,吃了一块以后,应该不会再想去吃第二块了,将来再次在教会守圣餐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那一小块的苏打饼干有多么的可口迷人了。
因为他不再会用“诚挚的心”去“细细感受”一小块苏打饼干的滋味了,所以味道也就变了。
在一个特殊的情境当中,我们的感受因而变得特别敏感,我们的心境会变得特别的感性,所以平常的口味会变成动人的口味。
不过这样的感动经常在事过境迁之后,就变淡了,甚至消失了。
有一种食物所带来的感受,刚刚好和这种情节相反。
世界上最平常最普通的就是妈妈的口味,但却是最令人动容、最令人怀念的口味。
我们天天吃,早餐带宵夜,小时候吃饭,我们从不细细咀嚼,而是狼吞虎咽,只顾着吃饱就好了。
长大了,离家千里之后,偶然间午夜梦回,心头涌出的是家里的妈妈做的卤肉、饭菜的滋味,一时间似乎感觉到在嘴里还留着细细的肉渣、菜叶、米粒。
这让我想起,十多年前有一次回台湾,儿子想吃麦当劳,我就到台中公园对面的麦当劳去买汉堡薯条,整个店都是台湾人,就只有一个老外,他刚好排在我的前面,我就和他聊了起来。我问他,你是不是常来麦当劳,他说,只有这味道让他感觉到“美国”的滋味。
麦当劳是美国人从小吃到大,最、最、最普通、平常的东西,却是最深藏在美国人内心深处的食物。
就是这样的殊途同归,最普通最平常的东西,是让人们最动心最怀念的食物,它碰触了人们的心灵。
家常的口味就是家乡的怀念,家常的口味就是对父母的思念。
这点台湾人、美国人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全世界的人都一样。
因为,这是心底的滋味,心灵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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