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血纪(278)

中集-第九章:地狱里的火炬
孔令平
font print 人气: 3
【字号】    
   标签: tags: , ,

笫六节:上苍对犹大的惩罚(1)

四个犹大是陈贤士、刘资元、王世春、黄学全。

在林扯高主持下,为四个人整理的减刑材料报到了场部,但是除了给四个人改善了一下环境外,他们并没有捡到什么骨头。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四个叛徒立即受到了上苍的惩罚。

张锡锟被关进特种林业队小监后,黄学全便从严管组调了出来,同我一起分到大田二组中:刘资元据说老毛病犯了,正在申请保外就医;至于王世春调出严管组后,牢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大致因为他想要的东西落空,失望的情绪流露出来:早知如此,他真不该上林扯高的贼船,成了六队人人喊打的犬类。

四人中最满意的当数陈贤士,他的刑期本来只有五年,在狱中不知不觉已混过了三年。1975年5月,他便背上了行李,神气活现的跨出六队的大门,到场部机修组报到。

去年,因孙明权复仇爆炸株连的郭贤,因“证据不足”,从小监里放出,重新回到机修厂,刚从六队调来的陈贤士,被安排当了郭贤的徒弟。

1975年6月,陈贤士仗着他的年轻和流氓本领,上班不到两个月,便同一个就业人员的未婚妻厮混上了。

9月底,离张锡锟被害还不到两个月,场部派郭贤驾驶一辆轮式拖拉机来给农六队两百亩冬小麦地翻耕。

(一)陈贤士

早上八点,郭贤按时将拖拉机开到农六队大门前,拿着派工条独自到六队办公室去办手续。车上留着陈贤士。自从他离开六队几个月来,陈贤士还是第一次重回故地。

他跷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斜躺在副驾驶室的坐垫上,并不时地用一双贼溜溜眼睛盯着从六队走出来的流放者。

前一天夜里,同女人厮混熬过通霄的陈贤士,感到特别的疲倦,但这是他“体面”走出来的地方,所以仍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昔日一起劳动人们的羡慕眼光和询问。

但是从铁门里不断涌出的人从他身旁经过,大都对他投以冷冰冰的目光,没有人理睬他,就像他不存在一样,有的还偷偷议论着什么,对他指指戳戳。

以往秋耕时,场部派来的拖拉机手,向来被当成“贵宾”接待。今天受到人们的冷遇使他感到尴尬和恼怒。

正在没精打采的时候,突然有人挑着一担萝筐向他走来,一迭声的向他招呼。原来是黄学全,一个同他狼狈为奸共过“事”的犹大,“嗨!你倒好,混到跟拖拉机这个美差了,怎么样?”

黄学全朝他招呼道,那口气里说不清是挖苦,是嫉妒,还是羡慕。陈贤士从坐椅上微微地欠身坐起,不管怎么,毕竟有人跟他打招呼了,实在是来之不易。

陈贤士答讪着回应道:“哪里哪里,黄大爷,你也混得满不错,今天去上肥吧?”他故意的这样问,藉以抬高自己,排遣一下刚才受到的冷落。

可旁边的代朝谋却向黄学全吼道:“嗨,别在这里废话了,那边的工具还没有拿完,大家都等着你呢”。

代朝谋本来就是组长,一样受过林扯高的眷顾,只不过没有任何功劳,连骨头都没捞到一块,必然对拖着一块大肥肉的狗产生嫉妒,狗狗相争本是天性。

陈贤士朝着这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便闭上了眼睛养神,心里重新回想起昨晚的好事。

吃过早饭,郭贤驾着拖拉机到了麦田,陈贤士下了车,找了一个僻静的背风田坎,躺在蓑衣垫上沉入了梦乡。

等陈贤士从迷糊中醒来,已是十一点半钟了。他翻身爬起来朝麦田方向望去,只见郭贤师傅正将拖拉机开回来,在机耕道上颠簸着,郭师傅在干田里打了一上午的滚,已是满身泥灰,他熄火下车,陈贤士走过去,为刚刚熄灭的拖拉机灌注黄油,检查松动的铧口螺丝。

半个小时以后,陈贤士重新坐在副驾驶的铁椅上面。郭贤开着车子,翻过田坎沿着机耕道缓缓地向晒场上爬去,这样安闲的日子,可是他昧心整人换来的,不禁从心底承认自己实在交了“好运”。

拖拉机在经过水渠的弯道前,唐启荣背着药箱也上了车,他把药箱放在副驾驶座位的后面,便站在陈贤士身后,搭乘便车上晒场去。

拖拉机转过架在堰沟上的过道,郭贤轰大油门往上方驶去,车轮在一个暴露在木桥桥面的水管接头上啃了一下,整个拖拉机颠动的瞬间,陈贤士随着车身的跳动,像一个皮球直端端的从副驾驶坐位上,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等郭师傅急刹车时,拖拉机带着惯性,从跌在地上的陈贤士身上压了过去。郭贤同唐启荣都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

车停下后,唐启荣翻身跳下拖拉机。只见陈贤士正躺在拖拉机左后轮后面,抱着头痛苦的抽搐痉挛着,脸色由灰色变成铁青。

从麦田里下班路过的人围了过来,见陈贤士正发狂的用双手向天空中乱抓,一把抓住了唐启荣的裤脚。唐启荣尖着噪子叫人把晒场上的门板抬了下来,准备将陈贤士抬到一河之隔的场部医院去。

但是围观者七嘴八舌议论著,谁也没有动,大家反而传出责骂声:“看他今天小人得势的样子,谁去抬他?”“张锡锟的阴魂不散,现在找上他了。”……

这时有人喊住刚刚从城里回来的马车,彭文学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人已七手八脚把陈贤士抬上了马车。唯有唐启荣尖声阻止道:“他不能坐马车,要人慢慢地抬到医院去。”可是没有人理他,却摧促着彭文学:“赶快走啊”。

彭文学会意,抽动了马鞭,那马儿便放开四蹄,在坑坑洼洼的机耕路上,朝着三号梁子上狂奔起来。

绕过五号梁再经过油库弯,到场部医院足有十里路远,彭文学心中明白,陈贤士经过一路颠簸,在路上就要过御河桥的。

马车狂奔着,五分钟后,当马车冲上三号梁的最高处并绕过油库湾时,彭文学回过头去望了一下车上的病人,只见他已一动不动地扒在马车板上。于是彭文学停下车,走到他的面前用手去触陈贤士的鼻孔,已没一丝的气。再将他翻过身来去看他的瞳孔,证实他已经死去了。彭文学长吁了一口气,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抽动马鞭朝医院奔去。

一个罪恶的灵魂终于进入了地狱,当他的尸体在医院的大门卸下来时,在那里等待的唐启荣并没有责怪彭文学,而是喃喃的说,“车上三个人,要说最危险的,是站在副驾驶后的我。而坐在椅子上的陈贤士,却偏偏裁了下去。这不是张锡锟的冤魂找上他了么?”

陈贤士从拖拉机上裁下来身亡的消息,在六队迅速传开,也在场部附近的几个中队传开了。

陈贤士虽然因叛卖告密得到提前释放,得意扬扬的进了场部拖拉机组。妄形之下,姿意胡来,夺人妻,干着丧尽天理的事,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但他却万万没料到,天理不容,张锡锟被杀害不到两个月,鬼使神差让他葬身在拖拉机的车轮之下。

马太福音中对犹大的结局是这样写的:“……犹大看见耶稣,已被定了罪,就后悔,把那三十块钱拿来,向祭司长和长老说,‘我卖了无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他们说:‘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自己承担吧’。那犹大就把那银钱丢在殿里,出去吊死了。”

犹大临死时,还有一种抱愧和自责。而这陈贤士是连抱愧之心都没有。

毛泽东思想熏陶出来的人,根本就不会悔过,他只好进入地狱,让地狱的大火来煎熬这肮脏的灵魂吧。

在陈贤士调往拖拉机组差不多同时,刘资元也从严管组调进了蔬菜组,这种调整,显然是林扯高对他的“奖励”,也是林扯高的许诺。(待续)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请进入
related article
  • 敏感的张锡锟已经注意到黄学全心绪“不佳”。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黄学全已对他构成了严重的生命威胁。为了帮助这个儿时的小伙伴从苦闷中解脱出来,张锡锟想把火炬传递给他,让他看清当局的黑暗和自己该争取的前途,但是夏光然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 这一天,周志将《火炬》看完,按张锡锟的规定,准备在厕所当面归还。正当周志取出“火炬”交还张锡锟时,黄学全已跨进厕所。张锡锟正将火炬和一卷捡回来的“传单”往棉衣里塞,见黄学全进来,迟疑了一会。直到听见蔡先禄高声呼喊报告的声音,便觉得情况不对。
  • 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彻底的搜查,但我已冷得发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抵抗寒冷上,内心里却燃烧着一股怒火,多次向何庆云提出抗议:“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处罚人也不能用这种办法”。
  • 今天狱方什么也没有搜查到,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罢休。林扯高经如此严密的搜查,竟没有从我们身上搜出“火炬”的一字一纸的“证据”,想到这里,身上感到稍稍暖和了些,头脑也开始清醒过来。
  • 我与何庆云长期打交道,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底细,我知道何庆云对林扯高闹出的这个“反革命集团案”很不服气,所以有意的给我留下替“火炬”抗诉的空间,何况这几天我已多次主动出击
  •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林业队特别小监里的张锡锟和周志的安危了,尤其是张锡锟的危险处境,又处在严密隔离下。中共最容易在他身上使出哄骗和恐吓的手段,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 预审员提出的问题,招来了张锡锟的严辞反驳,他们反而在张锡锟面前变成了受审者。在这个视死如归的人面前,已经不能用常规的方法得到新的口供,审讯记录上是什么也记不上去了。
  • 当局对政治上稍露反对锋芒的人所采取从重从快的严厉打击,是毛泽东独裁暴政的唯一手段。因为火炬传递的不慎,使张锡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在审讯中,张锡锟视死如归的精神,强烈震撼着他的心,使他意识到自己双手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便在心理上解除了武装,何况动荡不安的社会,难说今后是谁持掌大权?
  • 这样的展示,嫌公判大会上把临刑者死前折磨得血肉模糊还不够恐怖。故意将这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放在路边,在我们经过时从新体验一遍。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