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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纪(262)

中集-第九章:地狱里的火炬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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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张锡锟

张锡锟原是北京大学化学系的学生,他的身世和遭遇与我不同,他上北大的第二年,便碰上了大鸣大放。他讲到谭天荣在北大学生论坛上的演讲,对谭天荣胆识钦佩。但他又为谭天荣感到反感,说他演讲到最后时,仍高呼共产党万岁的口号。

1957年划定的“右派”根本就不存在,是毛泽东为达到他独裁目的,凭空捏造的“牺牲品”, 阴谋被他解嘲为“阳谋”。随意坑害功稚无知的学生,则证明他为达到独裁,不择手段肆意残害无辜的秉性。以后,一厢情愿发动大跃进,证明他并无治国能力。在造成对国家建设的严重破坏后,还坚持从史大林那里学来的残酷清党伎俩,犮动“文化大革命”,更显示他政治上的危机和昏乱!

中共建政后,在史大林操纵下的苛政,害苦了大陆黎民百性。从毛泽东折腾中,我俩对惨遭蹂躏大陆所达到完全一致的认识,使我们结下了深厚友谊!

学生时代我俩都成了毛泽东的“阳谋”牺牲品,不久进入监狱,他来到农六队,便编在严管组中,成为当局重点监视的“反革命”要犯之一,由于相互隔离和周围告密的耳目众多,所以彼此一直没有深谈的机会。

直到1967年4月,我在农三队召开的加刑大会上公开声明“决不改变自己政治道路的脚步”后,在了解到我和陈力在小监里的种种事迹,便产生了与我交往的愿望。

1968年的一系列疯狂的批斗打人会上,他也被列为被批斗的对象。但是他的性格内向,一向沉默寡言,没有在公开场合下抛头露面,当时并未被当局十分“关注”。

陈力牺牲后,我们有一次在厕所里单独相遇,他主动向我倾述衷肠。

他说:“早就知道你和陈力的事迹,很钦佩你们的眼光和胆识,大陆十分需要你们,我愿在同狱方展开的斗争中成为你忠实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成你忠诚的朋友。”

接着说:“我想请问你,你与陈力相交多年,有没有保留下他的遗著和遗言?我觉得,今后我们任何人只要活着出去,都有责任找到遇难者的家属,告知烈士的死难经历和他们的遗志。”

他这翻话,使我很感动,在陈力牺牲以后,我终于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心中感觉鼓舞。但我遗憾地回答他:陈力被押送去盐源看守所时,只留下过一篇名叫“评当今秦始皇”的杂文手稿,经过几次监狱里搜查,也被狱方搜去了。现在我没有留下陈力生前的一纸一字。

每一次大搜查,狱方都要将我们所写的只言片纸通通搜光。所以,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下,只能用大脑去保存彼此的言行。

自那次互吐心声后,他曾几次建议,组织狱中的秘密社团。

但我认为中共通过严厉的思想控制,绞杀了所有反对思想,中共特务网络极其严密,使主张民主改革的党派和个人,难于存在。

同全国其它监狱一样,盐源农场所关押的六千多名在押犯人,三千多名刑满释放人员,到文化大革命期间,关押的原国民党军政人员的“历史反革命分子”已所剩无几。

大部分“反革命分子”是在饥饿逼迫下的自发反抗者,他们的知识,基本还是中共所灌输的那一套。对自由、民主政治、人权保障相当懵懂,倘若在现在对他们就提出自由民主、人权平等、三权分立等政治主张,只能使他们瞠目结舌,不知所云。面对组织严密的中共政权,轻视几十年的洗脑,忽视老百姓和我们在认识上的差距,必遭打击。

毛泽东所划定的五类份子,都是人为划定的政治耙子,“五类”群体就像在中共猫爪下的一群耗子,它们并不存在一个共同目标,目前不会团结一心形成反抗力量,所以建立组织的时机还不成熟!

在没有号召力很强的政治纲领,没有切实可行的政治主张时,要达到思想的统一,形成组织是相当困难的。弄到不好,不但预期目的不能达到,反而会造成意外的牺牲。

但是,民不聊生是民主革命的摧化剂,中共的倒行逆施,客观上给民主运动开辟了前途。目前应集中精力宣传民主思想,揭露独裁政权的反动面目,至于建立组织,要特别谨慎行事!现在我们,一要团结有识之士,二要进行积极的启蒙教育,为中国革命做准备。

林彪事件的巨大震撼,为毛贼东独裁势力敲响了覆灭的丧钟。紧接着,孙明权一声复仇的爆炸声,促进了政治犯在政治上的联合。在这种形势下,一个争取民主的纲领诞生了。

回顾我们所经历的反抗历程,是一个由自发到自觉的过程。1962年,我们这一群从四川各地流放到边寨的囚奴,一开始就带着反饥饿、反迫害、反奴役的火种。

3月15日三元宫抢馒头事件,是在连说句“我饿”都要遭到批斗的年代发生的,面对刺刀我们喊出“不准克扣我们的囚粮。”虽然这次反抗是自发的,但它是一次以群体对监狱秩序的否定,也是一次对暴政和枪杆子的挑战。

在“文革”妖风初起、风雨如晦的时候,在农六队的五月之夜,我们公开喊出打倒毛泽东,并喊出“天快亮了”的口号。在万马齐喑的沉闷大地上,以一种“以卵击石”的姿态,向独裁者表示对我们的藐视。

五月之夜,对毛泽东专制暴政的公开揭露和抨击,使监狱当局异常恐慌。随后,农六队又刮起了对手无寸铁的囚奴狂暴的打人斗争会,文字狱造成的恐怖暂时抑制了反饥饿、反奴役的怒火,但让人们更看清了中共的残暴本质。

反抗的火种已点燃,并以集体抗工、越狱、绝食、等形式与当局展开唇枪舌战的斗争。使那些本来对当局还抱着幻想或犹豫不决的人们,逐渐发生转变,他们中产生了坚定的反暴战士。(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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