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神医的教诲
夜漫漫,路迢迢,“星空高远而圹埌”,路在何方!
大提琴家黄玉真发现丈夫最近总是愁眉不展,长吁短叹,连晚饭后听她演奏悠扬的曲子也心不在焉。年轻的教授夫人出身音乐世家,容貌姣好,长发垂肩,娇小温婉,淑雅而善解人意。没有演出任务的时候,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起身,为凯文准备早餐;凯文从实验室晚归时,也会为他熬好甜点或清粥,忙里忙外的,尽量让丈夫专心研究工作。她也了解到凯文正主持一个大瘟疫病毒流行防治的大型研究课题。
“凯文,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烦恼?”黄玉真关切的问。
“研究的第一阶段已经顺利完成了,但接下来的工作毫无头绪,超出当今科学界的智慧水准。”凯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说了一遍,“我真希望来个智慧天使,告诉我许多现象的为什么!”
黄玉真静静的听着,“我感觉你们的科研正在把古老的传说和现代最尖端的科学接合起来,这会成为伟大的发现。”
“说得太对了,‘伟大’,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大提琴家点点头,“凯文,我为你骄傲。”
“谢谢。”还有什么比妻子真诚的赞美更让人愉快的呢。
“不过我真的没法理出思路,进入下阶段的研究。”凯文无奈的说,“我甚至幻想,晚上睡觉时,突然做个梦,然后灵感闪现,可惜我很少做梦。”
“也许神仙才能帮你解开迷惑。”黄玉真逗趣了一句。
“我想这是唯一的希望,不过你知道,这等于没希望。”凯文撇着嘴。
黄玉真在脑子里搜索儿时的记忆,然后对凯文说,“也许你可以向一个世外高人请教。”
“世外高人?”凯文盯着妻子,做了个怪脸,“你可别哄我,让我像武侠小说的主角一样,去拜求绝世高手。”
教授夫人推了凯文一把,“人家说的是真话。”
凯文认真起来,“那你说说看,什么世外高人。”
“我有个舅父的儿子,我应该叫表哥,二十年前我随父母回中国大陆探亲,在他家住过几天,他可能比你大十岁吧。当时他父亲在一个镇上开了一个大工厂,算是当地有影响的人物。他给我讲过自己的一些传奇经历,别的我忘了,印象最深的是他遇到过一个神医的故事,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他还在初中读书。那个神医很神奇,很有本事,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事,要不我给你联系一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也许他能告诉你答案。”
“也好,死马当活马医,撞撞大运吧。”凯文耸耸肩,半信半疑的神情,“有劳林夫人。”
几天后,黄玉真告诉凯文,他表哥说神医还在那里住着,如果要找神医,可以带他们去,但需先问过神医,看他是否愿意见凯文。一个星期后,凯文获得了会见神医的允许。
得知凯文要去中国找神医求访研究课题的谜底,玛洛丽和希亚怀有极大兴趣,请求陪同凯文同行,他们一直想去古老的中国,难得有这个机会。
2011年8月底,凯文和玛洛丽夫妇乘国际航班飞到中国上海市,从上海市乘飞机到武汉市,这是中国中部的大都市,长江横穿市区,著名的黄鹤楼就在江边。在武汉市的一个郊区小镇,他们先找到了黄玉真的表哥,一个四十左右朴实热情的企业家。凯文他们受到了尊敬的欢迎,这不仅因为凯文是亲戚,是大学教授,更因为他们的科研课题的出发点是为了大瘟疫病毒中的人类,这点,这位武汉人显然已经弄明白了。
表哥让凯文他们在他家的大宅楼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要领他们上路。表哥告诉凯文他们,他们要见的神医是中国最后一位神医,医术之高,超出人想像。说得客人们心痒痒的,恨不能早睹尊颜。
一路向西南而行,远离大城市的繁华迷离,人烟稀疏起来,渐渐进入山地。山路环绕盘旋,散落着一些村落和小镇,现代文明和古风并存,土家吊脚楼、山寨遗址、层层的坡地梯田,背背篓的人们,林地、打猎、养鱼和家禽饲养,更多的保留着古老的经营特点。青山连绵,山外有山,层层绕开去,云雾迷濛处,似乎没有尽头。山气湿润,草木繁茂青翠,生机盎然,鸟鸣山涧,瀑布飞流,野花随处可见,偶尔可见野兔和獐鹿慌张逃串。远离城市的喧嚣,静谧和安宁抚慰了人心,清爽的山风吹拂衣襟,让人心宽神怡。
晚上找了一家路边旅店住下,品尝土家风味的菜肴:蓑衣饭、土家烧饼、土家腊肉,消遁了颠簸的疲劳。第二天下午,他们在一个小镇的月台下车,表哥领着大家,向靠近土家人住的一座山里面进发。沿着崎岖的山道,步行两、三个钟头,天边的红霞已近黑灰,表哥指着前方山坳间的一个石头屋子,说,“到了!”大家精神一振,正累得难受,所幸终于到了。
“老爷子,我带客人看您来了。”表哥在门屋前嚷嚷起来。只见一个老头闻声走出院子来,齐整的花白短头发,额头几道不甚深皱纹,眉宇开阔,目光和蔼,平淡有神,面皮褐黄有光,留着很长的白胡子,穿一身灰色步裤和短褂,身子虽不魁梧,但感觉沉稳。
老人早知道凯文和玛洛丽夫妇从遥远的美国来此。他很开朗,像个亲切的爷爷欢迎云游归来的儿孙,很快消弭了远方年轻客人的陌生感。晚饭时,老爷爷在山上的菜地摘了几样菜蔬,做了一顿分量充足的的晚餐。菜非常香,凯文他们胃口大开,加上一路劳顿,把饭菜都一扫而光。吃完后,每个人感觉胃里暖暖的,极舒服,而且疲累尽消。真是太奇妙了,表哥说,神医招待贵客时,才会在炒菜里放一些草药他还说,神医还有一种奇怪的药丸,人肚子饿了,服上一颗,一天就不用吃饭,肚里饱饱的,只是药丸虽治饿,但不能多吃,瘦的人,吃多了就更瘦,还得多吃饭。原来如此,凯文他们对神医的印象开始变了。
表哥谈起这位老爷时,语气神色充满敬意。他说神医隐居在这里,早就不治病了,偶尔才出手,没钱的时候,就去镇上卖狗皮膏药,换点生活用品,然后就回山种菜,不下山去了。“你们猜神医老爷有多少岁了?”他神秘的问凯文他们。“七八十岁?”表哥哈哈一笑,“我初中时陪师父找到他时,人们猜他至少有九十岁以上。当时他就这模样,快三十年过去了,他的胡子更白了,但模样还是差不多。”大家闻言都咋舌,凯文暗想:这么说,这老头已经一百多岁了。
晚上他们用柴草在地上铺了两个床垫,放上干净的布单,大家和衣而卧,好在是暑天,怎么都能凑合。静谧的山间,除了微风吹动树叶,一片安宁。
第二天,因为神医已经应允今天去给村民看病,所以一早就得出发。凯文他们不愿闲待着,请求跟随神医一起,顺便可以看他怎么治病。神医老爷微微一笑,答应这些孩子们的要求。
山道坎坷崎岖,神医老爷身板却非常硬朗,走的很轻松,步伐比凯文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有力。要不是亲眼目睹,真叫人难以置信。
来到山下偏远的一个村庄,神医在村民家中摆张大桌子。他不像西医大夫用仪器测量,也不像中医大夫使用草药。他只手拿一根银针,就用这根针来给村民治病,而且都是各种疑难杂症,久治不愈的。神医给村民们治好了不少神奇的病,确实是针到病除,有几十年的老病号当场就好了,村民有目共睹,病人感激不已,有的当场就哭了,要给神医下跪。神医与村民们关系很融洽,边治病边与村民们有说有笑,很健谈。他正气且幽默,笑容可亲,治病也不肯收钱,连送来的小礼物,都一概不收。村民们都很敬他,连带着凯文他们也沾了光,受到恭敬的礼遇,冲淡了小孩和村民对金发碧眼的玛洛丽和希亚的好奇。
看到如此神妙的中国正宗医术,凯文和玛洛丽夫妇大开眼界。表哥给他们讲述一件更不可思议的经历。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表哥和师父来这山里,那是他第一次遇到神医。他们三个去湖南,好像在张家界一带的山区村庄。专门去治一个特殊的病人。病人是一个疯子,共产党夺取政权后,发动群众摧毁传统文化,在政治运动中,他妈成了积极分子,专门砸庙坏佛像。后来,在一座庙里砸佛像时,用力过猛,竟当场生下他,随后大出血死亡。疯子生下来就被虫附体了,已经不叫人了,比猪还脏,从小整天泡在猪圈的粪坑里。村民们把疯子绑在树干上,帮助神医让病人吞下药丸。吃下去不到十分钟,那人就发起狂来,见他两眼睁的滚圆,通红通红的满是血丝,嘴里不住地嚎叫着,声音异常尖厉,估计方圆好几里的人都听得见。约莫一个小时后,疯子不叫了,神医让众人将疯子翻个边,让他面朝下,架起来。不一会,那人嘴里就开始不断往外吐东西,吐出一团团黑黑的东西,黏黏的,臭气熏天,地上吐出了一大滩,众人都捂着鼻子,恶心不已。最后黑东西吐完后,那人又哇地一口,吐出一团血来,只见血堆中一个东西在扭动着。
神医赶紧跑过去,用陶坛子,将血堆中的那东西扣了进去,然后迅速封好了坛盖。那东西在血中,看不清样子,但模样有一尺多长,没有脚,体形像很粗的黄鳝。这时疯子也安静了,神医让人解开他绳子,说治好了。众人起先还是有点怕,后来看到他确实安静了,像傻子一样呆呆地,不吭也不动,就把他放了下来。疯子被放下来后,就对众人傻笑着,不跑也不吭声,很温驯。神医说,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傻子,只能将他治成这样了,没办法把他治成正常人。众人点了点头,说真是太神了,能治成这样就是万幸了,真是神,以后他不会再惊人害人了。众人又问吐出来的那东西是什么,神医就笑着说,是蛔虫,脏东西吃得太多了,所以蛔虫就长得这么大,变成了怪物。
表哥的师父告诉他,世上哪有如此粗大的蛔虫呀,这是一种厉害无比的怪物,是地狱里来的肮脏之物,罪恶特别大的人才可能招来这东西附上人体。
表哥说,当时神医用一条蜈蚣干配好了药,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来历也奇特:神医年轻时当过游医,云游天下给人治病。那会还很乱,很多地方在打仗,土匪也不少。有一个跑生意的人,兼营盗墓的勾当。一次在靠近湘西那边,他盗一个墓时,从地底下挖出一个坛子来,坛子封得很紧,他以为得到了宝贝,就把坛子给撬开了。撬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看到黑影一闪从坛口窜出来,似乎又有东西从他鼻息中游进去。从那以后他就得了怪病,病起来时疼得满地打滚,五脏六腑就像被百爪抓挠一样,感觉五脏俱裂,死又死不了,痛苦异常。去医院查时,什么也查不出来,说没有病。刚好被神医碰见了,神医的天眼开了,能看,他就看到那人肚内有一条大虫在扭动。便上前去问,果然是有问题。神医便给他配了药,让他服下,两个时辰后,那人就吐出了一个血团,用棍子拨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卷成一团的大蜈蚣,足足有一尺多长,浑身红色的。神医说这蜈蚣太罕见了,当时就把它抓了,留着入药。
上世纪八十年代,神医当着表哥和师父的面翻他的药囊,在药囊里摸了半天,果真摸出了一条红色的蜈蚣干,真是一尺多长,把表哥惊得合不上嘴。那么大一条血色蜈蚣,太吓人了。
神医告诉表哥,这是一种虫,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会治虫的医生了。这虫可不是蛔虫之类的寄生虫,民间叫“蛊”,可厉害去了,去医院检查不出来,就是把人杀了,把肚子剖开,翻遍了,也翻不出什么虫来,得用特殊的方法治,才能把虫现出原形,打出来。俗话说,“三年种蛊,百年种惑”,蛊属于虫类,大部分是湘西人种的,一般只要三年就可以种出一个,比较容易。因为这次的虫太厉害,所以正好用上这条大蜈蚣,再特别加了名贵的沉香屑,配上药,搓成了几个药丸子,这样才有足够药力,把疯子体内的怪物逼出来。
“不可思议,太神奇了!”玛洛丽夫妇啧啧称奇。真是不枉此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