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读一首诗跟读一篇小说的差别在于,读小说必须随时动用理解力,而读诗的时候,我的理解力只是一片在河水 中载浮载沉的小叶片,我喜欢在读诗的时候让自己沉浮于感受的河水中,感受,本就是主观的,我用我的主观读一首诗,因而产生的感受跟领会,可能跟诗人写这首诗的原意有所差异,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诗产生了仿若一颗琢磨过的钻石所发出的数面光泽。
当我读甲木木这首〈以爱养生〉的诗作时,日本北岛地震、海啸以及核电厂毁坏之事件,已经发生了两个星期,尤其核电厂辐射线外泄之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日本沿海的海水已经确定受到污染了,在这样令人焦虑的心情下读〈以爱养生〉这首诗,我的眼前在在浮现起日本北岛的影像,虽然我居住于遥远的欧洲:
飞行的漂泊 夜行不休
飞成三月逐水而居的小岛
而那:
缩在河底哑口无言的骄傲
托住低云托住
为一再空袭的回顾 凭吊
让我联想起崩溃于天灾刹那之间的人类自大狂,而一朵随风飘过来的带有辐射线的浮云就足以让人惊恐万分。
读到:
等 是必要的苦
等到远方的鱼都爱过两次
死过一次
出窍的灵魂在河畔奋游
游出一座以爱养生的岛屿
我心中的感受河水澎湃着激荡着,喷溅而起的水花沾湿了我读诗的眼眶,啊,那爱过两次死过一次的出窍灵魂依旧不绝望地在河畔奋游,期望游出一座以爱养生的岛屿,以致原本修成正果弓身要落发为泥的花,又轮回闪出,一世又一世,悬愁偌大惊痛,放任两世一身的逢……。
我并不知道,甲木木何时写成这首[以爱养生]的诗作,以及写诗的原先动机何在,但是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一首好诗具有仿若琢磨过的钻石所发出的数面光泽,即 使甲木木写这首诗的原先动机与我读诗时的感受有所差异,但是她却在一笔挥就时,同时洒放了魔术棒的奇幻,让我在因日本北岛悲剧而心情抑郁之时,感受到了这 首诗对我心灵的慰解之魔力。 @